分别了三四年的时间,不仅沈容茵长成了亭亭玉立,如花蕊绽放的大姑娘,江星河也变了许多。
他的五官长开了,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身量与体魄也同样高大健硕,远远看着已经是个大人模样。
当然弟弟同样也长高了,正处于变声的年纪,嗓音有些尖细,看到阿姊居然还会不好意思。
姐弟两好好得叙了旧,沈容茵问了他的功课又问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虽然两人每隔半个月就会互送家书,但还是有说不完得话,一直到用完午膳,有人来寻他去骑马,他才依依不舍地与沈容茵道别。
屋内顿时就空了下来,唯有那个站在阴影下,抱着剑的少年。
他一身宫内侍卫的装扮,明明在别人身上显得那么普通,可被他穿着却有种格外挺拔英武的感觉。
他们姐弟说话之时,他就守在旁边,也不说话,便是到了现在也未发一言。
直到沈容茵看着他认真地道:“星河哥哥,多谢你。”
“阿武被照顾得很好,多亏了哥哥。”
江星河的目光闪了闪:“县主的交代,时刻铭记。”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爱说话,像块石头冷冰冰的,换了别人碰上他这般性子的,怕是早就生气了,可沈容茵却觉得很亲切。
她知道他外表冷厉漠然,却有一颗再柔软不过的心。
她歪了歪脑袋,双眼弯了弯笑着道:“星河哥哥别来无恙。”
她的眼不算特别大,但很明亮,弯起来的时候就像月牙,又像一弯清泉水,甜到了人的心尖。
江星河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现在万分庆幸,自己站在暗处,没有将那微微泛红不知所措的样子,袒露在她的眼前。
他捏紧了怀中的宽刀,僵硬地扯了下嘴角,末了淡淡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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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容茵在五台山这几年,日日都陪着皇太后,并不像外界想得那般,只有抄经诵经。
她们是住在半山腰的行宫之中,吃得虽然清淡,但每月只有月初与月中会去寺里听方丈讲经,平日都是在行宫中休养。
也有女官教她读书识字,以及琴棋书画等,随着年纪增长,皇太后还派人教她管理中馈。
先是她屋内的下人交给她自己打理,渐渐地连整个行宫也都交到了她手中。
这是怕她往后出嫁了,不会操持家务会吃亏。
人非草木孰能无心,皇太后待她如何,她都清楚得很。
或许她老人家一开始接她们进宫,是有诸多考量,但自从养在身边后,对他们姐弟定然是真心相待。
五台山的日子清静自由,也让她整个人愈发恬静安宁,可那儿的日子再好,也比不过宫内有亲人有伙伴。
她又回到了之前那般,与姊妹们读书赏花,无忧无虑的日子。
唯一不同的是,在她离开的那几年,与她最是交好的堂妹沈归荑,在皇后薨逝后,她被养在了贵妃跟前,性子也变了许多。
虽然两人的关系还是很好,但总觉得她变得太过尖锐,就像是浑身带刺的小兽,宁可自己受伤,也要扎得别人浑身是血。
这日刚散了学,她与沈归荑约了去摘花染蔻丹,不想迎面就撞见了沈永乐要去骑马。
沈永乐和沈归荑自小就不对付,两人果然又拌起了嘴,沈归荑年纪小不经激,当即便要一同去跑马。
等到了马场,沈容茵才发现除了她们外,还有其他人也在跑马。
其中竟然有江星河。
她去读书或是与姊妹玩耍时,他都会回皇城司训练。
此刻他就坐在马上,与他一道的还有好些侍卫,说来也奇怪,明明是一众差不多年岁的少年,就连穿着都一样,可她总能一眼就看见江星河。
他们的比试可和沈归荑她们这等女娘间的小打小闹不同,都是真刀真枪地在马上对弈。
沈容茵的目光瞬间就被他们所吸引,连沈归荑与她说话都听不进去了。
按理来说江星河的性子,并不是争强好胜的,这么多年来,沈容茵从未见过他与谁比试。
在她不在宫内的这些年里,他好似经历了很多,并不像他所说的无事发生。
就在沈容茵出神的这么一小会里,他就像个英武的战士,在马上叱咤驰骋,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很是轻松地将所有人挑到马下,更是一连几箭都正中靶心。
而后御马冲了回来,傍晚的霞光落在他的身上,好似给他罩上了一层绚丽的光,让人挪不开眼。
那也是沈容茵头次意识到,江星河并不再是她身后默默无闻的侍卫,他早已在人前大放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