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身边的时候,都很辛苦。但想到总有一天能见到你,没有过坚持不下去。”
他的目光放远又收回,最后落在池柚脸上,千言万语,只是笑笑:“反正,来日方长。”
“嗯?”
“我们以后慢慢来,”他说,“你想知道的事情,都会知道的。”
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去讲以后的故事。
风从海上来,潮湿中带着散不去的热带气息,远处小市集的灯光明明灭灭,像星星一样在岸边挂起。
晚饭后,两个人在海边散步,白色的沙子被太阳晒过,深处留下一些未散的余温。
池柚乌黑发丝铺在纤瘦后背,丝绸一样从指尖掠过,干净的眼睛圆润潮湿,裙摆被风吹起来,拂过纤白细长的小腿。
注意力落在沙滩和水面上,池柚思维发散着,忽然想到:“我听说,马尔代夫不准游客将珊瑚带离,哪怕是碎屑和贝壳也不可以。”
不知道她的想法怎么忽然飘到这里,陈谢年发出低沉的鼻音:“嗯?”
“我就是想到。”她说,“明天去游泳,或者浮潜,应该能在浅海看到珊瑚吧。”
出这种规定,大概是怕游客破坏……
她没见过生活在海里的珊瑚,很久以前去陈谢年在浮城的家,他家阳台上放了一个很大的养鱼的观景鱼缸,晚上从旁穿过,如同行走在香港电影的导演镜头里。
那时候陈谢年的家里除了一个保姆,就只有他自己。鱼缸是陈谢年自己亲自料理的,干净漂亮,充满生机。
当时缸里就放着珊瑚,她一直好奇是不是活着的,但一直没找到机会问。
陈谢年帮她把落到脸颊上的发丝捋到耳后,眼中笑意浮起,有些散漫:“喜欢珊瑚吗?”
“只是好奇……”
“给你养一点珊瑚好不好。”
“……”
池柚顿了下,是不是错觉?重逢之后,陈谢年似乎很怕她离开,总是三言两语,就绕回要送她东西上去。
池柚耸耸鼻子:“那是不是要有一片海。”
“你以后会有一座岛。”他似笑非笑,看她一眼,“多一片海不是也很合理。”
“……”
池柚微顿,感觉,不是错觉。
她停下,转过去,很认真地喊他:“陈谢年。”
陈谢年漫不经心地,眼神落回她身上,眼睛里的光璀璨专注,瞳孔中只倒映出她一个人。
“我不会离开你的。”池柚拽住他的手指,非常肯定地,一字一顿,告诉他,“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她好认真,陈谢年有时候觉得心里有一个黑洞,每次她离开,那个洞都会裂得更大一些,但除她之外,没有人可以填满。
他捏紧她的手:“回家之后,你怎么打算?”
“啊,我打算好好工作。”他问得突如其来,空气中流动的不确定、旖旎因子忽然被打乱,池柚下意识地立刻正经起来,回忆着一项项数,“我打算把从你那买回来的我家那套老别墅重新装修一下。那套别墅现在地段挺中心的,那么久没住了,我想翻修一下,曾志鹏住在那搞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看着就心烦,我要尽量保持我小时候家里的风格。而且那房子离我工作的地方也不远。”
陈谢年点点头,心里起了个点子:“嗯,我的别墅也想重新装修,到时候你也参谋一下。”
池柚瞪大眼睛:“你那套房子不是很新?”
“但我腻了。”
“……”
见她没抓住重点,陈谢年尝试着提醒:“装修期间的房子,不能住人。”
“你说得也对。”池柚想了想, ,“那你住哪?”
“住你那。”
池柚停住脚步,睁大眼。
远处灯火灿烂,夜色沉浮,皎洁月光漫过海洋,脚边海水不断拍打沙滩,水面映着倒影万千,绚烂的星火中,有一生一世仿佛都不会停止的潮汐。
他们俩办完婚礼前,一直都是陈谢年来池柚的小公寓住,池柚却很少去陈谢年那。他们也没讨论过办完婚礼后要怎么安排。
现在陈谢年提出来,说明……他已经思考了很多次了。
陈谢年长身玉立站在面前,月色朦胧罩着他修长身形,衬衫黑裤,后颈线条格外清晰,有些懒散地站着,额前头发剪得很短,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他微微垂眼看她,俊秀眉目被光映得忽明忽暗,眼神却一直很专注,琥珀色眼睛盛满璀璨的光,仿佛全世界只剩她一个人。
她嗅到他身上清爽的气息,像很多年前一样令人着迷。
她想,已经过去了这么这么久,但她对陈谢年的喜欢,从来没有消减过。
“我说,池柚。”陈谢年声音很低,带着一点不容置喙、忍耐到极点的情绪,拇指轻轻按一按她的脸颊,“别丢下我,好吗。”
池柚愣愣地看着他,就这一瞬,眼眶忽然有些热。
分开的这些年里,她也无数次想见他,想回来,想跟他重新在一起。
明明理智告诉自己,已经跟这个人没有关系了,没可能在一起了,但心里的天平还是一千次一万次地倒向他。
很久很久,跨越这么多年的时间,她还是听到自己说:“好。”
陈谢年。
我不要再跟你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