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亮起熄灭,烟云吐雾里面,戴竹阳的眸里如漆黑眼里微弱的星,再投眼看去,又熄灭不见了。
“暖暖,你说我要给宋辉准备什么礼物啊?”
庄怀章戳戳喝着纯牛奶的汪曦暖,女孩乖巧地转转眼睛,“你要不投其所好,送点篮球的,要是很重要的节日就送他个篮球服?”
“对了,你之前生日送我的书是搁哪买的,有链接不?”
“是书店买的。”汪曦暖回忆起那本英文双译的外交官传记。
“是东惠那家吗?”
“不是,我不去那家的。”
说后,她弱了声音,不自觉低头玩弄自己的橡皮。
翻开记忆的旧册,消失的记忆突然攻击她。
小学的时候,班主任要求他们做读书摘记。可那时候,她家里并不富裕。
每个人都勒紧了裤腰带去赚钱,爷爷就是那时候因为劳累过度而活活累死了。
她瑟缩着瘦小的身子潜入书店,皱巴巴的衣服被洗的泛黄,和光鲜亮丽的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看着透明橱窗里的电子仪器,她也曾幻想过拥有一个智能的手表,最后还是捂上破旧不堪的,从二手市场淘来的,马上就要零散的儿童手表。
这是幼小的她所能支配,爸爸淘来的最漂亮的手表了。
幼稚的卡通图标在表盘里面对她笑,于是她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把书从书架里拿出,进行好词好句摘记。
那是她能寻找到的,独自一人,唯一快乐的时光。
可是,她来的次数太频繁了。或者说,是她的装扮和孤单太与众不同了。
“你拿着本子做什么?”
她记得那是个乌云密布的阴天。
“我,我记笔记。”
“我们这里是买书的地方,你不买书就赶紧离开。”
“我……”
她不自觉摸遍全身的所有口袋,只能找到唯一的一张纸币。可它所拥有的价值,远远不足够买下书店里的任何一本书,连打活动半价的也不行。
声音被熄了火,旁边人上下打量的目光把她推入汹涌的海洋里,她只感觉到眼里的雾气渐渐模糊她的视野,空气稀薄,脑海里满是窒息带来的眩晕感。
她找不出任何可以让她冠冕堂皇继续进入这里的理由。
“不好意思。”
她红了脸,只好让自己的视线转移到别处,以此来掩饰尴尬和无措。
门还开在那里。
婴儿肥的脸明晃晃呈现在她眼前。
“姐姐,你没找到你想买的书吗?”
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他冷着一张脸,坚定地大踏步地向她走来。
勇敢的,自信的,就这么朝她的方向过来,不带一丝犹豫地牵起她冰冷的手,“阿姨,你知道我姐姐找的书在哪吗?”
“小朋友好。”工作人员看出他身上的名牌,虚伪的笑浮现在脸上。
找什么书她忘记了,只迷糊记得是本洋文书,他在书店里大闹一场,凶巴巴地说要投诉那个女的,理直气壮地,丝毫没有因为他是小孩就伏低做小。
最后的最后,他们两人凑了钱,一起吃了碗瘦肉丸。
她至今也忘不了。
那个身高不及推车的男孩伸长了手,疯狂地指着香菜,大声喊着,“叔叔,多加点香菜”。
她一边嫌弃香菜叶太多,一边被他全哄进肚里,和着她滚烫而无声的眼泪一起,一起融入阳光的视线里。
“姐姐,你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