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曦暖。”
冷冽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这让汪曦暖不自觉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神有些尴尬地闪躲,不情愿出声。
“戴同学,有什么事情吗?”
她本来声音就如柳叶抽气般细小,现在面对他更是底气不足,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老师让你把讲稿修改一下。”
他上个星期理了头发,剪短的短发下,他凌厉凶狠的眉眼显山露水。
棱角分明的轮廓之上,他多情的眼眸里满是凝固的流光。阳光温柔的从窗户中倾洒过来,他们就这么直愣愣地对视,也不说话。
骨节分明的手就这么明晃晃举在空中,汪曦暖也不接。
“拿着。”
他把讲稿直接甩她桌上,表情冷漠,转身就要离开。
轻飘飘的纸张跌落在桌上,连同她的心意彻底被丢弃。
她动动手指,把布满圆润英文的纸稿捻起来,把它微微翘起的页边缓缓抚平,指腹下面,字迹被烙印得极其深。
汪曦暖,这是你自找的。
是你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懦弱自私的胆小鬼,把握不好情感和学习的天平。
于是,疏离他,推开他,抛弃他。
连同曾经自卑苦涩的暗恋枝丫,连根拔起,把它狠狠曝晒到阳光底下,让它被猛烈的太阳烘烤,脱水无力。
最后让腐烂的根茎彻底埋葬在黑暗的泥土里,和泥土完全的融为一体,以至于见不到曾经任何的痕迹。
“竹阳,来。”
“谢谢叔。”
汗水从额头滴下,他接过几张红票子,一股脑塞进自己兜里,给出一个习惯的微笑。
偌大的体育馆里,只有几个小伙子在。
他们无一不是打球的一把好手,现在,在馆里陪教球一天,全身汗涔涔的。
他独自一人站在柜前,Duang的一声,肩膀被重重撞在柜门上,脆弱的铁皮与他的皮肉亲密接触,酥麻的痛感一下子自肩膀传到大脑里,炸出一朵绚烂的烟花。
左手抵着柜门以至于不撞到额头,右手还伸在柜子里,不自觉攥着帆布材质的挎包。
“不好意思啊,小孩。”
嬉笑声从后面传来,旁人则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在私底下偷笑。
“怎么个不好意思法?”
他冷静转过身来,面上带着明晃晃的笑意,可眼里却是一滩深不见底的死水,看不到任何的盎然生机。
他心里住了个压抑许久的恶魔,在那个藏污纳垢的暗巷里,偷窥形形色色的路人,学习模仿他们的一举一动,缝补恶劣残缺的性格,拖着破败的身体苟延残喘。
他笑得艳丽,如同黑暗深处生出的糜烂的花。然后,右手把挎包甩到男人脸上,包猛然掉落在地,他双手拎着男人的衣领,把他压死在柜子上,“哪不好意思?”
“说话呀。”
他的语气随意,温柔至极,眼神却灰蒙蒙的,见不到一丝光亮。
“你,你!”
“哎,竹阳。”
“叔。”
手上的青筋流畅,手臂如钢铁般禁锢着男人,他也不松手,只是淡淡的喊出该有的礼貌称呼。
见男人实在喘不上气了,红涨着脖子求饶,他歪头笑笑,眼里分明是不理解。
“赶紧给他松开!”
“哦,好。”
双手猛的抬起,手掌呈现投降的模样。撇撇嘴,手指头被勒出红痕,全身上下无不散发出无辜的气息。
闹剧就这样在馆长的推搡下结束,在其他人全部离场之后,馆长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沉默着递到他面前。
戴竹阳挥手拒绝,“谢谢叔,我不会。”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