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清醒,手掌已经被握于掌心里。姜昕彤睁开眼,瞅着纣王的脸。小声道:“请恕臣妾无礼!”
纣王却没有半点愠气,激动地摸摸她的脸,笑问:“爱妃功高有赏,那些繁文缛节大可不必斤斤计较。”
姜昕彤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功高,只好诧异地眨着眼睛。
纣王侧身扶了她进怀里,伸手覆上她的小腹,狂笑道:“爱妃怀了龙种,我大商王朝后继有人了。”
姜昕彤虽然早知道自己怀孕,却总想忽略过去。她肚里的孩子,是这个时代本不该存在的产物。也连带着她,变成了一种苦痛的存在。
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母亲,她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出生,可以平安长大。但是作为一个纣王的宠妃,姬发的情人,这个孩子绝对不可能出生。无论怎样选择,对她来说都是揪心地疼。
纣王见她不说话,以为是高兴过度,担心地搂了她的肩膀询问:“爱妃许是身体不适?孤让御医珍视一下?”
姜昕彤拉住他的手,抬眼含笑,委婉道:“陛下多虑了,昕彤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刚才看到摘星楼外的池子,有些心悸而已。”
“那是苏美人的新刑罚,爱妃若是恐于面对,孤命人填了。”纣王紧紧自己的臂弯,伸手梳理着她的头发。爱怜的眼神倒像是水底浮尘的月光,透亮的很。
姜昕彤点点头,虚弱地阖上双眼,沉沉睡去。
同样一轮皎洁圆月下,在朝歌城外,却是阴晴不定的苦闷心情。
姬发放下酒罐,喷了口酒气。冲着窗外的月亮喊:“七年了,我等来的结果竟是如此……忽闻当日海誓山盟……却不见夫妻相携……细水长流……我……终究抵不过时间……”
简陋居室的大门被轰然撞开,散宜生冲进来抢下酒罐,嚷道:“公子何故至此?”
“她……负了我……”姬发扯了散宜生的衣袖,红着脸淌着泪捶胸顿足。
散宜生见他如此德性,一时无措,伸手甩了一巴掌,不分主仆身份地嚷:“如今主公被囚于羑里,我西岐将士夜夜期盼主公能够平安归来。唯独公子,只为那妖女祸乱,竟不思前程荒废至此。由此看,与那无道昏君纣王有何差距?”
这一巴掌甩得姬发眼冒金星,他退了半步,抵在墙角发痴,竟也无言以对。此时,心心念念的人正依偎在昏君的怀里,为他饮歌数曲,为他生儿育女。而自己,却在这里自暴自弃,思索着何时能够相见。自己如此痴情,却换不来任何回报。就犹如那皎皎明月,照亮了山河大地,终究孤单了自己。他伤情动心,却不敌心底怨恨。七年时间,为了等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他却也放弃了身为西伯侯之子的骄傲。如此有何脸面面对西岐的大家?
仿佛瞬间,姬发从漫长的思念中解脱出来。他直起身,决定要把那个人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