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依趁着绿翠的老子娘还没有过来,就将绿翠叫了进去,她对绿翠道:“这件事,本来是喜事,可我总觉得不踏实,那样的人家,是什么底细,你爹娘可曾为你打听过?”
绿翠在秦云依身边呆了这么多年,又得了这样的差事,早就与以前完全不同,她对秦云依行礼道:“小姐,您对奴婢的一番恩典,奴婢没齿难忘。奴婢也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着长长久久服侍小姐身边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就是说绿翠不愿意赎身了。
其实,秦云依何尝不知道绿翠的心思,真要赎身去嫁人,未必会比现在好,少了主人家在背后撑腰,奴才出身的老子娘,能顶多大的事情?
真正大户人家,未必肯娶这样身份的女子,那些有点钱充大户人家的,里头的门道,不用想也知道。
往往这种人,在人前风光,人后草包,绿翠真要嫁过去,前世的悲剧,恐怕也避免不了。
秦云依思量了一番,觉得自己情愿做这个恶人,也不要绿翠的终身毁在目光短视的老子娘手里。
于是秦云依略微一思索,就打算把心底的盘算给绿翠透了一个底:“这些年来,你忠心服侍我,我心底是有数的,也早想着帮你张罗一门好亲事。若是你肯听从我的安排,从这府里头嫁出去,风光和体面,自然少不了。”
“不过,我这个做主子的也是有私心的,自然不会将你外嫁。爹爹身边的那些大管事,也不是没有年轻的,等我和爹爹禀明了,为你做媒寻好姻缘,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不过,这婚姻大事,素来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这个做主子的,也得瞧瞧你的意思才能插手,要不然传扬出去,好事反倒成了一桩坏事。”
绿翠听了,红了眼圈。
其实,她何尝不是想到,自己的父母一辈子眼界狭窄,找来的人家,必定不如秦府出面找的体面。
方才说起那番话,一部分是真心希望自己能长久服侍小姐这样的人,另一部分,何尝不是借机表明自己的忠心,向小姐讨要这份情面。
想不到,小姐居然暗地里帮她想了如此周全,心底也责怪自己多心思,何必要用话来诓小姐呢?
“小姐,奴婢没有别的想头,一切听从小姐的安排。”绿翠听了秦云依的话,立即答应,生怕秦云依会反悔,不肯插手这件事情。
秦云依点了点头,就对绿翠略微提了提,意思是要绿翠自个儿跟自己的老子娘说清楚。绿翠也是精乖之人,听了这些话,立即明白了秦云依的意思。
秦云依的确不适合出面,哪有主人家不给人赎身的道理,除非那些刻薄的人家那就不消提,但凡是有点体面的人家,都会酌情放人的。绿翠的老子娘算盘落空了,气呼呼走了。
钱氏知道情由之后,摇摇头,对身边的宁嬷嬷道:“这个姐儿,就是心肠软,绿翠不过是个丫鬟,哪里用得着费这种心思?”
钱氏的话,宁嬷嬷哪里不明白。
秦云依日后若是帮绿翠找了好亲事,人家的老子娘未必感激,心底说不定还认为之前自己找的人家更好。若是找了不好的亲事,这日日夜夜在绿翠跟前挑唆,想必再好的主仆情分也磨得一干二净。
“小姐是心慈的,那是做奴才的福分。”
宁嬷嬷的话,让钱氏讪讪一笑。她忘记了,宁嬷嬷也是一个奴才。
一个奴才,自然是希望主子心慈,若是自己的主子是个阴狠的,想必奴仆的日子也不好过。
就在钱氏想把话题岔开的时候,一个婆子在门帘外道:“夫人,徐嬷嬷醒了。”
钱氏的身子一抖,随即满脸喜色道:“果真?”
“是的,夫人,奴婢亲自看到嬷嬷坐起身子了。”那个婆子带着喜悦道。
这种欢喜,很容易感染人。很快,秦府陷入了一片欢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