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憾儿退了一步,重又坐下来:“你们之间如何海誓山盟我不管,我只一条,看情形将来一战不可避免,若是胜了,你们必须回到勐茶寨,解救完四万万同胞,也不能忘记还在落后着的乡民,有了走出去的勇气,更要有回来振兴家乡的实力。”
方耀晖没被辛酉逼急,倒是被唐憾儿些话唬得一愣一愣的,毕竟之前他只以为她是来自偏远山区的旧式妇人,只有唐瑞珏敏锐的抓住了话里的漏洞,反问道:“母亲,您这不是逼女儿嘛,赢了反叫人回去,不在这享受胜利果实?”
“那是因为——”唐憾儿气恨得拍了一下桌子,“若是输了,你是否活着都是个问题!”
辛酉一惊,失声叫道:“憾儿你别吓我!”
唐憾儿没看辛酉,却凝神盯着方耀晖,“怎么,没有必胜的决心?还是因为不想去,宁愿输了?”
“那不可能!”方耀晖一气之下站了起来,加重了声音,“伯母,既然您将我和瑞珏的婚事加诸于信仰之上,那我便下此决心,我们必胜!我们也必回!”
唐瑞珏眼里含了泪花,但她不是被方耀晖感动的,而是因为唐憾儿的话。
自从进屋以来,母女两个一直是对峙的双方,她们表面并未深谈将来,却字字句句在围绕将来。
是的,她选择了信仰,唐憾儿似乎也同意了她这个选择,可是她们一直在回避这个选择的可怕后果——至生死于不顾,将此单薄之身奉献出去。
若是赢了——若是——若——这就是这个假设。虽然他们坚信会成功会胜利,但谁知道胜利究竟应在哪一辈上,他们的同志们前仆后继为此努力,但对个人来讲,谁也不知道胜利和牺牲哪一个先来。
此身许国,对父母家人便是不孝。
因此,她想过要和母亲争论很久,想过要多艰难才能证明自己的信仰是对的,想过要怎样才能说服母亲放弃自己继承唐家......
她知道自己曾背负了怎样的期望,亦知道自己前十八年受过怎样的心血付出和教育,甚至,她想过唐憾儿可能一个字都不听就直接把人绑回去,却不料,果真她低估了自己的母亲——唐憾儿竟早已默准她忠义先选一个,就只问了一句,“想清楚了?”
那也不过是例行公事的问一句,她若没想清楚,何须走到这一步呢?答案是显然的。
唐瑞珏怔了很久。
以从小她就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寨子里有尊主的存在,乡民们却更敬重外来的母亲,若是因为唐家有钱,那也太俗气了些,直到此刻,她才深切感受到了面前这个女人身上强大而蓬勃的力量。
这一刻,唐瑞珏觉得她可以暂时忘记信仰,而将母亲唐憾儿作为自己刻刻入骨髓的图腾。
“母亲......”唐瑞珏颤巍巍喊了一声,眼含泪花望着唐憾儿,想要将她的面容深深的印在心里,随即,跪行几步趴到她的腿上,忍不住大哭起来。
大小姐失态至此,想是从没人见过的,便是此时,也只有辛酉在罢了,他伸手去抚摸女儿的头发,跟着落泪。
门外阿应很担心,小声问尹小晃:“她不是挨打了吧?怎么办?奴去替她挨行不行?”
尹小晃摇摇头,“放心,没挨打。”
..
没过多久,唐瑞珏就止住了眼泪,一贯坚强的她也只允许自己放肆这一小会儿。
唐憾儿眼圈也红着,却是一滴眼泪没掉,她扶了唐瑞珏一把,一同站起身来,说道:“我最后两句话,第一,保重身体,今日起我每月给你加钱,不能委屈了自己;第二,保重性命,先有命再谈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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