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有之,依然不服骂人泄愤的也有,最后,扬婆宣布辛酉须在旭勐台上示众一整天,之后被寨中公狱收押,待一切善后事宜全部完成后再议去留,这才逐渐平复了众人的怒气。
而唐憾儿,自始至终在都老耆老们之中沉默着,也后怕着,在群情激愤的时候她甚至怀疑他们真会上来撕碎了自己。
这种古寨总是充满了诡异的传说,他们一边同现代社会沟通,一边又坚守着许多无理的旧俗,比如说如果一个人被众人定义为妖女,那下场便是火刑祭天。
她一早就在书上见过的,有些古寨里信奉天罚的说法,会找出肇事的或者无辜的“巫女”来行刑,以告慰天地。
可自己一直以来兢兢业业的努力为寨子做事,为唐庄做事,没想到一场火竟引出来那些无稽之谈。
公审时有扬婆在场还好,这会儿一结束就有乡民想要靠近,韦阿谣阿坤小晃冲过来紧紧的围着她,景楸冷着一张脸挡在最面前,倒也没人真敢靠过来,甚至荆予也来了,就站在她身边守着,轻声安抚:“别担心,唐家主会解决的。”
唐憾儿看看荆予,眸中杂糅了多种情绪:“荆先生,来到这里,我没后悔过,纵使今日我有些许害怕,我也坚持我做的是对的,历史总要有人推进,我愿做拓路人。”
“好。”荆予缓缓绽开了笑意,“憾儿,我知你心志坚定,必不会因此小事而迟疑。”
唐憾儿终于笑了笑:“我不但不会迟疑,反而更加确定这寨子需要进步呢,人们越是无力才越会寄托于虚无的信仰。”
听她这么说,荆予松了口气,又劝道::“憾儿,辛酉此人纵有千般不好,却是颇有才气,何况,你看他此番主动认了罪,并未顺势推给你,可见是坦荡之人,因此我劝你一句,可别忘了你原有的延揽之意,只想着未归的那些,放着身边的人才倒错过了。”
原有的延揽之意?
唐憾儿恍惚了一瞬,忽然想起来最初那一串名单,是了,辛酉曾在其中,她当时还想着这人是自家亲戚,近水楼台,可要好好利用起来......可后来呢?怎么会走到了这般境地?
她遥遥望着旭勐台上不得不屈了膝的辛酉,跪是跪了,他认了错,可脸上的倔强依然很明显,可眸子里依然是澄澈的、不肯熄灭的光,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似的,并不像众人那样又畏惧又狂热。
他认的是自己烧毁茶树的错,可不是所谓的怒与罚。
或许,他并不似表面那般顽劣?
荆予并不打算告诉她祁兴那一篓子又一篓子夸赞的话,此时也只是稍一点拨,待她自己看透:“得空去大明王寺拜一拜吧?不信佛没关系,拜自己的心,能够信仰自己,也好。”
“我陪你去。”景楸突然转向她道。
唐憾儿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
唐憾儿也想去寺里拜一拜的,只因她前些日子收到了黄溪午的信。
信是去寺里送吃食的小厮芹童带回来的,要说这黄溪午的确心思缜密,足足观察了小半年才肯托付这小厮,虽然信里也没写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某年某月某日,晴空烈日,山中景美。”
“某年某月某日,大雨倾盆,心内烦闷。”
“某年某月某日,取晨露一盏,泡粗茶一杯。”
......
像日记,却不是天天记,只是一些偶尔的心情,或者闲聊般的一两句。
唐憾儿猜着他心情是舒缓许多了,叫这芹童来问,他是小晃亲自安排的,倒是可靠的,据说幼时也读了一两年书,识得些礼仪学问,此时一问一答亦没有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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