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到现在,苏憬还记得那一刀落下时,无法遏制的剧痛,
苏如奚对他这个弟弟的确没有丝毫情分,在废掉他的手腕之后,又一刀捅向他心口。
那一刀直接让苏憬痛彻心扉,昏死过去。
鲜血染红一地,他像一条失去利用价值的野狗,被人拖拽成拉向后山。
浓厚的血腥味吸引来无数野兽,散发着剧烈恶臭的喘息声在苏憬意识模糊的耳边。
那些野兽在等着面前这具苟延残喘的身躯咽下最后一口气,然后尽情大快朵颐。
那样恐怖的场景,苏憬却讲述地语调平淡,但任何人都能察觉出他轻描淡写的语气下隐藏的恨意与艰难。
“那般恶劣的环境,你是如何活下来的?”楚暮沉严肃了脸色,语气却放轻不少,似乎是不想强求苏憬去回忆那些不堪入目的经历。
“怎么说呢。大概也是阴差阳错。”苏憬笑了声,却是在自嘲。
“学医也不容易,枯燥又无味。苏如奚不感兴趣,我父亲又从不强求她,全凭她自己兴趣。所以,她那一刀捅下来,我靠着最后一点意识,让她捅偏了。”苏憬伸出手指,点着自己的胸口。
“只要她再往左两分,我就必死无疑!可偏偏,她偏了两分,留了我一条命,亲手给了我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机会!”
楚暮沉定定看了他半晌,不发一言。
苏憬却完全不需要楚暮沉这种隐含着心疼与感慨的目光,他撩起衣服下摆,一直被束缚在衣服中的小腿一闪而过。
只是一瞬间,但楚暮沉仍然将那天小腿上奇怪狰狞的伤口痕迹看得一清二楚,那是被巨大外力与锋利牙齿撕扯而出的疤痕,是苏憬几乎被野兽撕碎的证明。
只要望见那些伤口,都能想象出面前的青年究竟是如何艰难的活了下来。
楚暮沉闭了闭眼,不忍再看。
苏憬却仍然是一副不在意的语气,他盯着闭上眼的楚暮沉,语气里带着偏执与毫不掩饰的恨意。
“楚家主,我可是大夫。没杀掉苏如奚,让父母瞑目之前,我无论如何都要活下来!”
楚暮沉叹了口气,放弃了剩下要问的问题。
“你前来楚家是为了提醒我小心苏如奚?并且想借楚家之手报仇?”
宁昭华是玲珑四犯的消息一出,楚暮沉就相当于变相得与苏憬站在了一条战线上。
楚暮沉不可能容忍苏如奚对楚家不利,也不会允许宁昭华的名声被败坏。
苏憬的确准确无误地掐住了楚暮沉的心思,难怪他敢一个人找楚暮沉摊牌。
面对楚暮沉直白的话语,苏憬干脆利落地点头。
“是。苏如奚心狠手辣又心高气傲。她把玲珑四犯都当做自己的手下,绝对不会容忍有人背叛她。一旦确定了宁昭华的身份,她一定通过会对南楚动手来寻找玲珑四犯藏起的宝藏。基于这一点,我帮你就是在帮自己。如果南楚能抓住她,我自然也能报仇。”
楚暮沉对苏憬的坦诚很满意。到底是一家之主,几乎立刻意识到,楚家面临的危机关键并不在苏如奚,而在于那个身份未知的男人。
他拧起眉头,想象不出这江湖里对楚家有恨,又能与一向专心治病救人,不参与江湖人的苏家搭上关系的人是谁?
“苏如奚势单力薄,若无人帮助,凭她也难以成事。但是你没见到那名男子的真面目,确定不了他的身份。”
“我只知道是个年轻男人,位高权重。”苏憬仔细回想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奈何他当时伤得太重,实在是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