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没有外人,这么见外做什么!”容泽道,“不必如此多礼。”
顾宁城神色依旧不见好转。
容泽打量着他的神色,疑惑的问道∶“怎么了?自从白日里你府上来人之后,你就心不在焉、满面愁色的,可是府上出了什么事情?”
顾宁城∶“……一点儿也私事罢了,陛下不必担心。”
“我怎能不担心?”容泽叹道,“若不是为了我,你又怎么会被拘在这宫里不能回去?我欠你家人良多,心里早就已经将他们当成自己的亲人了,若是有什么事情,我必定也会全力相帮的。阿城有什么难处,不妨直接说出来,我会与你一同分担。”
“……”
静默了良久,在容泽温和且又担心的目光之下,顾宁城终于松动了神色,他缓缓的叹出一口气来∶“其实,是因为我家里那个不省心的小混账,她……”
男子重重的又叹了口气出来,声音都低了下去,满面愁色∶“她生病了……”
“……”
看着容泽认真想要相帮的神色,顾宁城有那么一瞬间,是真的想要全盘托出的,可是就在他要张口说出真相的那一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说谎。
那一刻,他的眼前浮现的是在疯癫之中凄惨死去的张国相,是痛哭怨怼的咒骂着容泽的贤贵妃,是被冷漠摒弃之后面色灰白的容奕,……以及在那一刻,冷酷残忍到令他感到无比陌生的挚友。
顾宁城知道,张国相死不足惜。
可在张家被下令满门抄斩的那一刻,他仍旧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股深深的悲凉感。
顾宁城不由自主的想,现在高座之上的那个人,当真还是从前那个他所认识的人吗?
他犹豫了、退缩了,不由自主的说了谎。
容泽看起来毫无怀疑之色,听了顾宁城的话后,当即便要派太医去建宁王府帮顾晚歌诊治,被顾宁城给劝住了。
“不过是小小的发热罢了,我那逆子向来贪玩,生病发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都是自作自受,陛下不必为她忧心。”顾宁城沉着脸说,“现下,还是正事要紧,莫要为了一个小儿误了陛下一直以来所要筹谋的大事,那才是得不偿失!”
“话虽如此,可……”看着顾宁城一副坚定认真的面色,容泽只能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城,朕真是,欠你颇多!”
顾宁城十分心虚,只能沉着脸摇头,得了容泽要他好好休息的话后,快步离开,几乎是落荒而逃。
“……”
“咳咳——”
“陛下!”
伸手挥开前来搀扶的宫女,容泽捂住的胸口处隐隐的渗出些许血色,他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外面披着薄薄的一层外衣,往日高大的身形此刻看起来无比的瘦削,没撑着走上几步,就咳出两口血来,一头晕死过去。
“陛下!!”
“陛下你怎么了!!”
“来人啊!传太医!快传太医!!”
承乾宫内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
马车的车轮压过干枯的黄叶,在明亮的月光下,将士的盔甲闪闪发亮。
黑色的乌鸦一路扑腾的落在树枝上,对着这一队长长的队伍发出嘶哑难听的尖叫。
没叫两声,一个菜盘子就从路过的马车内飞了出来,将那只立在歪脖子树上的乌鸦给砸了下去。
“啊!”
容奕∶“……”
顾晚歌拍了拍手,满脸的不耐烦∶“哪儿来的晦气玩意儿!乱叫什么!”
容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