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尴尬!
很诡异!
六人桌,北侧依次是杨乐然、安奕鸣、韩遂,对面依次是高桐、武思思、周晓亮,这个随机组合,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韩遂双手捧杯,呲溜呲溜地喝水,六个人之中,数他最轻松自在,其他五个人,都是各怀心思,或看着窗外的风景、或拿起杯子喝茶掩饰、或拿出手机删除无用信息、或一脸木然不知看向何处,真是各有各的精彩。
安奕鸣在桌子底下抓住杨乐然的手,几次三番被挣开,他又几次三番追过去握住,杨乐然忍不住偷偷瞪他一眼,安奕鸣痞痞笑着似乎在说你打我呀打我呀,根本就不当回事,也完全不理会武思思赤裸裸、火辣辣的眼神,韩遂把白眼藏在一声叹息之中,单身狗果然已经被全世界抛弃了。
几个小时前,韩遂、武思思跟着其他几个年轻人去玩了一场漂流水枪大战,玩得倒是非常尽兴,所有人都拿出战场搏命的架势疯狂“射击”,甚至韩遂还因为用力过猛,掉进了河里,等到上了岸,却找不到洗澡换衣服的地方,无奈之下,只好到快捷酒店开了间房,排队洗澡取暖。
大家都让着武思思,因为她远来是客,还是个女客,所以武思思是第一个洗好的,她待在屋里觉得憋闷,就到外面散步,附近刚好就是一个小商业区,有不少卖当地特色产品的小店,有些小东西还深得武思思之心。
就在武思思无所事事瞎逛的时候,她发现不远处有两个很熟悉的身影。男的中等身材,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隔个好几米也能看到他袖口反射的璀璨光芒,女的身量较高,加上高跟鞋几乎与男人同高,收腰设计的风衣勾勒出高挑修长的身段,这样的两个人走在小城的街道上,不得不说很吸引眼球,武思思也不自主多看了几眼。
只是越走的近了,武思思越觉得这两个人眼熟,她快跑几步追过去,注目一看,果然是周晓亮和高桐,他们一前一后,正悠悠哉哉地散步、逛街。
武思思心说,这也太巧了吧,刚准备和他们两个打声招呼,听到周晓亮说了句,“晚上回去?”
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了,可是在武思思听来,却总是透着那么一股子不正常的劲头。做律师的,出差是家常便饭,男女搭配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尤其周晓亮和高桐还有师生名份。可武思思就是觉得哪里不对。这份直觉令她收回迈出去的腿,也顾不得要买的东西,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身后。
这两人又走了好几步,仍然保持着一臂的距离,周晓亮走在前面,时常回头,朝高桐微微一笑,高桐背对着武思思,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也能看出来她迎上周晓亮的目光,微微点头的样子。
武思思心里咯噔一下。她猛然意识到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的!周晓亮手里拎着个手袋,粉色,很小巧,明显就是高桐的。武思思是女性,对很多事有着天然的敏锐,她还记得处置崔业伟案的那段时间里,她与高桐吃住在一起,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听到有人给高桐打电话,高桐并不回避,但武思思从她简单的“嗯、好、对、知道了”的回答也判断不出那头人的任何信息,可她猜这些电话都是同一个人打的,从高桐不知道放在哪儿的手也猜到了高桐心底的紧张。当时武思思就想,难不成冰山美女有男朋友了?可是她又不好意思追问。如今想想,那个人,是不是就有可能是眼前的周晓亮?
可周晓亮是有家室的!听说周晓亮的妻子是某名校博士,校花,智商、情商双高,如今是国际银行亚太区的大BOSS!就算高桐年轻貌美,可和周晓亮妻子比起来,就逊色多了。周晓亮有可能会和高桐日久生情?两个人已经有了不可告人的私情?武思思不敢继续往下想,然后听到周晓亮说了句,“手续办好了。”
高桐脚步一顿,定在当场。
周晓亮说那句话的时候,向前的姿势不变,好像是在说一句事不关己的闲话,可等了几秒钟不见高桐跟上来,他半转过身,脸上竟有淡淡的紧张。
这表情是武思思从来没见过的。刑辩牛人周晓亮,竟然会紧张,还是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城的某个不知名商业街上,对着自己的徒弟,说出来恐怕没人会信!
高桐摇了摇头,退了一步,似乎是听到了什么自己不想听到的话。
周晓亮却是又重复一次,“手续办好了!”
高桐连退好几步,与武思思藏身之处仅有几步之遥,吓得武思思连大气都不敢喘,真是后悔跟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高桐才从惊骇中醒转,语调凄凉地说:“你非要我承受破坏……”
街边那家小店里突然响起了音乐——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淹没掉了高桐说的那几个关键词。武思思竖起耳朵也没听到高桐说的到底是什么,不过想来也是很严重的词汇,否则也语气中不应该是那么的凄凉。
这要是被他们发现,自己在衡鑫所恐怕就真的混下去了,武思思趁人不注意,匆匆跑回酒店,好一会儿心都是扑通乱跳,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呢?
武思思别别扭扭地跟在人群最后走出酒店,可还是撞到了周晓亮和高桐两人,这两人倒是面色如常,只是看到武思思后,周晓亮不动声色地把包交还到高桐手里,笑着打了声招呼。
“周老师,开庭还顺利吗?”还是杨乐然打破了沉默,她认识周晓亮,虽说有好多年没见了,但找一个周晓亮愿意谈的话题还是很容易的。
果然,周晓亮微笑看着杨乐然,似有感激之意,说:“二审的案子,有难度,但高桐准备得很充分,有机会翻盘。”
高桐也笑了笑,不过她目光在安奕鸣脸上稍微逗留了那么一会儿,又转移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