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时,十来个人各持水枪、分船作战、淋了个透湿,憋闷心头许久的冤、怨、恨、嫉,也是顺水而去,散心之旅也算没白来。
杨乐然完全没有玩的心思,安奕鸣几次三番说去看看她自小长大的地方,她也视若罔闻,惹得安奕鸣有些不高兴了,她才说,她想去看看郑晓。安奕鸣一听就炸了,那个疯子有什么好见的?可他也拗不过杨乐然,就说,要不先去郑家看看,如果郑家有谁去看过她,也能了解些情况。
郑家院子明显是近年修葺过的,麦黄色的外墙漆与左右邻居的白墙格格不入,门前还停了一辆车,很新,价格也是不菲。
安奕鸣上前敲门,敲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应声,可他明明听到屋里有人走动的声音。
正愣神间,邻居的门开了,一位老妇探出花白头发问: “你找谁?”
安奕鸣恭恭敬敬地说明来意,老妇叹了口气说:“去儿子家了。”
“可……”
“老郑家的闺女真是作孽呀,她这么干,老郑两口子哪儿还有脸在镇子里待?一出事就搬到城里住了。”老妇打量着安奕鸣,又问:“你是谁?郑家的小儿子吗?不像啊,那小子长得白白净净的……”
这是嫌弃安奕鸣长得黑吗?看到杨乐然努力憋笑的模样,安奕鸣回以无奈一笑,黑是健康,真没眼光,“大妈,这车是谁的呀?”
老妇并没有意识到安奕鸣这明显来自于北方的称呼,咦了一声,走出家门,绕着车溜达了半圈,“这是谁的车呀?老郑家又买新车了?”
正说着,郑家大门被打开,一对中年男女双手拎满东西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位是到过杨家的郑晓二弟,这对男女应该就是郑家夫妇了,那位面容憨直的男人应该就是郑晓的大弟。
“哎呀,老郑啊,你们在家呢,我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又是准备去哪儿?”老妇一连串的发问证实了安奕鸣的猜测,杨乐然见状也从车里走了下来。
老郑很谨慎地打量着安奕鸣和杨乐然这两个陌生人,问:“你们是谁?”
二弟明显认出来这两人,强压着火气把东西放到车上,又把父母兄长推上车之后,才低声吼着,“你们来干什么?”语气中不乏愤愤,“我给过你钱,是你自己不要。”
安奕鸣哟地一声笑,说:“就那么点钱,打发要饭的呢?”
二弟跺了跺脚,“你要多少?”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安奕鸣也怼他,“一千万你给得起吗?”
邻居老妇的目光在安奕鸣和二弟之间打量,眼中渐生疑虑,二弟抹不开面子,又哄又骗地把老妇推进了家门,不过他也知道老妇肯定会贴在门缝上偷听的。
“你到底要干什么?”二弟四下打量,生怕还有其他老邻居路过,更怕被鲁家人看到,这些日子他们总是过来,哭闹着要钱,说是要请最好的律师救鲁胜,郑家人愤愤地想,我们是把好好的一个闺女嫁过去的,给鲁家生儿育女,如今鲁胜作孽,连累了我们家闺女也进去了,他们没找鲁家要钱赔闺女已经是宽容大度了,怎么还有脸朝他们要钱?
“去看她了?”安奕鸣飞来一句,二弟一愣,思索了片刻才知道安奕鸣说的是郑晓,脸色几番变化,说:“没有,我会给她找个律师的。”
“这个时候她最需要……”
二弟飞快打断安奕鸣的话,“你以为自己是圣贤吗?一辈子都不会犯错?你知不知道,你抓住别人一点小错就摆出高高在上的模样真的很难看。”他迅速拉开车门,补充道:“既然你是律师,我们就按法律程序处理,法庭见吧。对了,这房子我卖了,不要再来骚扰新房东。”
这是一点小错?还真是无情无义的一家人!
到了看守所自然也是没见到郑晓,毕竟案子还在侦查阶段,不过听杨乐然介绍说自己是受害人也是郑晓的同学,接待警察也表示理解,大致说了一下郑晓的状况——吃饭的时候吃,睡觉的时候睡觉,竟还白胖了点,不过一见到警察就求警察放了鲁胜,除此之外她是一句话都不说,而且听同监的女犯说,郑晓半夜三更对着窗子磕头,不停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杨乐然长长叹了口气,心里竟没有任何感受,按说郑晓设计害她,她应该恨的,可她就是恨不起来,反倒有些莫名的同情,脱口而出问:“她会怎么样?”
警察嗤嗤一笑说:“就算不死,这辈子也别惦记出来了。不对啊,怎么还同情她了呢?你知道他们祸害了多少姑娘吗?你是逃出来的幸运儿,其他人可没你这么好命!”
见警察有些不悦,安奕鸣上前拉住杨乐然的手,顺便把手里一直拎着的东西递给警察,笑着说:“劳烦您把这个给她,好歹在里面有个换洗的衣服。”
警察还真是第一次见杨乐然这样的受害人,碎碎批评她几句同情心泛滥,检查完衣物后,挥手催他们赶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