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契丹的待遇其实和中原王朝的盛衰有一定的关系。虽然都很差,但差的程度有区别。
几十年前,吴朝强盛时,契丹安分了一段时间,两国和平通商,北疆几州汉人的日子就好过一些。
近年眼瞅着吴朝日日衰败,契丹又敢叫板了,自然也更看不起他们这些汉人。
爱之深,责之切。
过去的就过去了,如今吴军有这般厉害的武器,能轻易攻破高大的城门。
生活在故土的“异乡人”们见到了摆脱蛮夷统治的希望,欣喜若狂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还有不满?
说话间,秦仪君已踏上三楼。
这层是一整排大大小小的包房,李长远稍微上前,将她往拐角处的一个领去。
走进包房,刚才给他们开门的掌柜已在桌边沏好了茶候着。
一扇窗户大开,秦仪君走到窗边,果然视野很好,整个城门和大道上的景象尽收眼底。
“县主请坐,店里没什么好茶叶,这是我收藏多年的白茶,您尝尝。”李长远亲自提起茶壶,往精致的白瓷盏里斟出两杯茶来。
“多谢李家主。”秦仪君端起略烫的茶杯,实在不好意思说,她也是第一次喝白茶呢。
秦家祖孙俩都不是什么爱品茶的人,不在意这些,好茶大多拿去待客送礼了。
而且,秦仪君平日喝温开水比较多,茶水她喝起来都差不多。
她吹了吹,嘬一口茶,静静地没有说话,包间里一时沉寂下来。
现在是李长远要和她叙话,她不用急着开口。
而李长远放下茶壶,施施然坐在对面,看向对面从容不迫的少女。
看来福惠县主和他的孙女儿一样,爱穿窄袖劲装,不喜欢锦衣华服。
他的视线落到秦仪君手指与掌间微微泛黄的茧子上。
也和他的孙女一样,不爱坐于深闺绣花,反而喜欢舞刀弄枪。
李长远知道,他的决定没有错。
人能气味相投是有原因的,李长远和秦章一样,眼神毒辣得很。
眼见那吴军主将一副十分钦佩秦仪君的样子,其他军士也对其十分恭敬。
那些带着轮子的铜铁之物,应该就是用来攻城、造成“天降神雷”的武器。而把那些利器推上城墙的,都是胸前绣有秦家徽记之人。
占尽地利、耳聪目明的老头儿在短短时间里,就确信这支打着吴朝名义的攻城军,真正的话事人是眼前的小姑娘。
这个想法说起来有点离谱,一支数千人的吴朝攻城军,实际上由一个小姑娘统领。
即使这小姑娘是一位县主,也会让人觉得荒唐。
但李长远相信自己的判断,且由此想了很多很多。
于是他改变主意,派侍卫快马加鞭回李宅去,把自己的孙女儿叫了过来,又主动请福惠县主上楼叙话。
“不知县主手下,可缺女将?”
李长远的语气不疾不徐,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这样无关紧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