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娃娃,大晚上去全是男人的驻地,要么地位非常,要么有个地位非常的夫君,就算不是夫君,偷偷来的,想必也是大户人家千娇百宠干什么都由家里宠着的刁蛮姑娘。
这样的姑娘,还有如此济世救民的心思,即便任性点,父母郎君都宠着,也是正常的。
所以兰五郎觉得他选的这个人,必不会错的,只是他也不能接受她如此馈赠。
南山不知道兰五郎心里给她构建了这么美好的身世,只是笑笑,她确实有这个打算,毕竟顾不离府上真缺府医,互相帮助嘛。
“不去不去,有书就行了。”老头指指书,随即“咦”了一声,将书拿过去:“这玩意儿,写错了嘿。”
老头拿着书小跑着进了堂屋里,随便拿起一支笔,放在嘴唇中间抿了抿,在书上涂涂画画起来,几息之后,将书放在面前瞅了瞅,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又来到院子里。
“给,拿好。老头年轻时狂傲不羁,犯了一些错,伤害了些人,也得了一些惩罚,现在老了,不好那名利了,小后生你就踏实将这医书献出去。以你之名便是了。”
他确定她是个纯善之人,没有什么坏心思,否则一个女儿家,不会不怕苦不怕累地跑那么远来给灾民诊病。这书由她去献,甚至冠她之名,又有什么打紧的?
“老人家为何如此信我?”南山只觉得有趣。
老头看向她:“老头走南闯北一辈子,见过的人太多了,一看你,就不是个坏的。”
且他看她极有天赋,不定哪天就扬名天下,他也能算名医的半个师傅了嘛,虽说已经不追逐名利,但是在这村子里偶尔吹个牛的时候总是有的。
“那南山幽替主家谢谢您啦。”南山做作了个揖。
“咱不搞那虚的!”老头赶紧将她扶起,“我看救灾也快结束了,你快些回去,尽早把书献上去。”
“好。”南山应道,嘱咐了几句,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院子。
回到主路上,南山低头看被塞到手中的书,书页上的“兰五郎”被墨水涂了个严实,黑漆漆的墨迹边上赫然写着:白老头。下面还画个胡须。
南山失笑,老头还挺有意思。
将老头给的书放在小包袱中,又随着医师们去各家走访了一下,调整调整方子,或者看看伤情,晌午时分才空出时间去驻地帐篷给玄清亦复诊眼睛。
这是南山昨晚回帐篷前跟无神交代的,此时她快步往驻地走去,果然无神在路口等着她:“公子请稍等片刻,王将军和县令正在里头。”
“是。”南山毕恭毕敬道,然后走近一步,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县令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一天后他就回去给城防营和驻地的官兵做后勤工作了,这怎么又来了?
“来请罪。”无神面无表情却语气温和,远远看去像是在嘱咐医者进帐的规矩。
“哦。”南山点点头,便不再言语,立在一旁静静地等里面完事。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只听得里面一顿千恩万谢,然后便有一个小老头佝偻着身体出了帐篷,还用宽大的衣袖擦拭了一下眼睛。
见小老头远去,南山撩开门帘进去,恰逢王将军往外走,看见南山,王将军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朝她作了个揖便赶紧出去了。
“眼睛可有不适?”南山走到坐在桌前的玄清亦身边,询问情况。
“并无。”玄清亦见她进来,脸上的阴云散去,眼神温和下来,一只手伸出,将她拢到身边坐下,“可累?”
“不累。”南山一边号脉、检查他的眼睛,一边答着,“昨日我去查看那坍塌处了,已经没有别的蛊虫了。”
“嗯。”玄清亦将她的手从自己眼睛上拨下来,轻轻握在手指,看了看,见没有伤痕,才放下心来。
“那个县令看上去可吓坏了。”南山想起刚刚出去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