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原来将军早已有了致胜之法!……”
秦苍并不打断,也不回答,等几人七嘴八舌讨论完,比出噤声的手势:“军机不可泄!为了辛都尉和众数兄弟的安危、也为了德武军最终的胜利,秦苍恳请诸位不要宣扬。”
几人点头,为自己的直系领导者被委以重任感到自豪。
见状秦苍笑笑,继续道:“下面再聊聊你们的事?崔校尉编撰德武军军法后,命人向军中每个人、哪怕不识字的人都逐一讲解过,‘抗命与叛逃者当斩’,想必各位都知晓的。我知道我们北上阻敌打得辛苦,可你们可见我曾一次退却吗?临阵脱逃、置手足兄弟不顾,你们留在这里算什么?!你们就那么胆小吗?!”
秦苍的声音并不大,这几句话却让人羞愧难当。
北上者几乎全是山匪出身,对秦苍女子之身任将帅之职,是颇有微词的。
然而一路走来,每一次战役秦苍必身先士卒,力破种种传言。现在的质问直击人心。
“我等愿受军法处置!”
几人说得壮烈,伏在地上。营帐周遭一下安静下来。
秦苍身后,是搬运物资与提前布防的兵卒,来回的脚步将厚厚的冰层踏出泥水,溅起又落下。叩首之人听着起起落落的声音却等不到主帅发落,备受煎熬。
“不知者不怪。”秦苍没有选择威吓:“撰写德武军法的初衷并非为了惩戒,而是希望军中能上下齐心、一致对外!考虑到时局特殊性、战事紧迫,你等衷心德武军、行事谨慎,虽未能领命参与最重要的任务,但我不想罚!待将吾台取胜,我将亲自向崔校尉与军中司法者禀明情况,赦免你们;并且向陆将军呈禀忠军慎思之人,让他留心重用。都起来吧。”
“多谢将军!我等愿为德武军、为将军肝脑涂地!”
秦苍说完,几人松了一口气。
唯有顾肃不拜。
“你不同。”秦苍走近顾肃:“你口口声声‘不敢’,却胡乱猜忌、污蔑辛都尉名誉。辛都尉调不动你,大量马匹、兵械皆被压住不能用,若有不测,是你的自作聪明让他们白白去送死!葬送德武军整盘布局!”
“……顾肃请军法处置。”
顾肃不抬头,语气也没有太多起伏,看不清是真的悔过还是顺着秦苍的意思说。
“为祸之人想要一死了之,将惹下的乱子留给无过之人承受。顾肃,你好生会避重就轻。”
“那将军需要我做什么?”
“愿意戴罪立功吗?”
“……顾肃愿意立功。”
“好!如果我要你去刺杀鄂林邰,你有几成胜算?”
当日情形历历在目。
顾肃回忆起那日清晨秦苍看自己的眼神,更加确定从那时起、或者更早,她就计划好了要“利用”他!他不明白秦苍突然出现在此的原因,也不确定她帮助“弃子”们抵挡下刚才那一击的理由。不过此刻他依然服从了她的命令,跟随着她向山里走。
庙缈山没有庙、也没有仙山似的云雾缭绕。原名妙猫山。
妙猫山从西到东海拔渐落,东南部林木密集、沟渠纵横,不便于大部队列阵,却易于躲藏。两人现所在蚣果岭是山东南丘陵地带。在此之前,秦苍就看准地形有利,命人刺杀之后不论成败,向此地行。
进入蚣果岭山体内部,有错落的山石隆起,形成一个一个蜂窝状的山洞。山洞外是一条条浅溪,水携带碎冰,从山崖上汩汩而来,又向更低微的地方流去。
山洞内秦苍寻背阴处,背对着顾肃坐下,挽起袖子。手臂上的伤口鲜血淋漓。
然而下一刻,几乎没有悬念,顾肃的刀抵在了她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