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沉,像不见底的渊,仿佛一抬头就会跌落下去!又仿佛此刻能停泊在地面,只是短暂的幸运。
“嗖”的一声,主路左前方山坡上一支箭冲出束缚,砸在不远的一棵树稍上。雪覆葆羽,摇晃而下,在万籁俱寂间发出惊响。
“谁?!戒备——”
随行的近卫警觉,霎时拉开架势!车队行进骤停,随行兵者大气不敢喘。然而一声过后,两侧山峰岿然不动,来去狭长的荒径能看见远方星河坠入原野。
“怎么回事啊?”
近卫所护是一架巨大的车辇。
金箔细刻的花纹,在夜色下泛起迷人的光。车内原本的嬉闹声被打断了,车帘开了一角,一个衣衫略有些不整的年轻人露出半个身子问道。
“回禀公子,前方有异响。此处已临近庙缈山夏泉,前些日前军几次遭到重创都是经此附近。公子,大军可需要停下安营,明日天亮再启程?”
“不必过虑。我知道此前那几支队伍的事,他们怕是正愁找不到理由回京!即使真有流寇,也是些被打败的散兵游勇,不足为惧。再说能败我婴冬军,多半是运气好,他们也不可能有胆子总是在此守株待兔。”车内的人说完,又稍微伸出头朝两侧山林的方向望了望:“我看今日多半只是山猫。”
“公子,可是先生特意叮嘱过,当避免夜行。”
“先生在后方,怎知此时情形?此前那些人,恐怕就是凡事都仰赖先生,这才一遇到敌人就自乱阵脚,马不停蹄逃回衅枣了吧?”
“……温思岚啊,你是不是输不起?快回来!就等你了……”
里面的男声还未落,一只半笼纱的玉臂就伸了出来,蛇一般,攀上了温思岚的脖子。
名叫温思岚的人是温氏族子之一,移居京中一年不到。本是沉溺逍遥的年纪,奉器城柔和的雨露还不足以尽除雪山金阳留在他脸上的晒斑。
这一路行来未见敌军;道路狭长,各军排成长列,各自为营。离开后方鄂林邰老师的视线之后,整个队伍就松散下来。难得没有长辈管束,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婴冬雪山上。
“叫将士们不必惊慌,继续赶路!”
冬日寒冷,车内的热气正随着他与近卫的对话消散。温思岚打了个哆嗦,也并不想让外面的人看见车内种种香艳,单手一挥,将身子缩回马车内。
不多时,车内又响起男女众人的笑闹声。
鄂林邰派来的护卫长轻轻叹了口气,又有向四周探查归来的两位手下皆报未见有敌,于是转向后方:“继续赶路——”
“前进”的口令逐一响起后,伏在山林中辛布犁已骤停的心才开始重新跳跃。
辛布犁轻轻侧身,发现背上竟全是汗,黏在西南军统一制作的粗麻衣上又热又痒,心想自己已经许久没这么紧张过了。
那打草惊蛇的一箭根本不是西南溃军,也不会是谔墨与常部精锐,多半是自己手下那一支纪律不足的队伍所致!一旦被发觉,整个攻击时间恐怕都要提前。好在婴冬军昏聩得难以置信,这才免过一劫。
与此同时,在另一侧稍远的坡上,留在秦苍身边一队谔墨也在问:“开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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