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山娘和喜娘并不骑驴,两人分别走在两边,这两年走山娘日日跟着阿姐出门,又吃得饱,身子竟然好了起来,虽说还是不能和常人比,但脸上有了几分血色,就是走山路也不会再叫苦了。
“阿姐,你不想成婚?”走山娘小心地问。
喜娘不太在乎:“我听汉官说,在她们那,二十多才成婚,我才十五,急什么?”
走山娘:“那也是她们那,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你别跟阿爸阿妈说。”喜娘停下脚步,表情也格外严肃,她盯着走山娘的眼睛,“我以前想着,带你们到城里去,可我现在觉得,倘若有了钱,就到阮地去。”
喜娘安抚弟弟:“我知道,咱们这些外族人去了阮地,恐怕要被欺负,不过就算不去阮地,就去附近的城里,难道我们就不被欺负了吗?”
“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我自然不嫌弃你,肯养你一辈子。”喜娘认真道,“可你呢?你心里乐意吗?”
一母同胞的双生胎,走山娘瞒着谁,都瞒不住这个姐姐,他深吸一口气:“阿姐,我就这样了,我给你打下手,等你有了娃,我给你带,等娃们长大了,我老了,给我一口吃的,叫我饿不死就成。”
走山娘自暴自弃:“我就这样了,还能怎么样?”
“听我说,走山娘。”喜娘,“你在山里没有前途,你没有力气,干不了活,在这儿就是个废人!”
“可只要我们去阮地,你不用有力气,也有许多能干的活,你的汉话说的好,学得快,我们自家有手艺,攒点钱,怎么不能过去开个铺子?”
“到时候我们请伙计,你只收钱查账,倘若你学会了汉人的字,说不准还能读书,读了书就更有活干了。”
“那阮地就许我们去?”走山娘心动了,他也不想一辈子靠阿姐。
喜娘得意道:“这我能不打听?那些汉官说,凡是立下功劳的,都能得到奖励,哪怕是去阮地。”
走山娘茫然道:“什么功劳?咱们这样的人,能立什么功?”
“我有法子。”喜娘望向远处,望向连绵不断的群山,“咱们这儿什么最难?走路最难,要是我们能牵线,叫各村出人,将这些路修一修呢?我常听汉官们抱怨,说路不好,收的货常有磕碰,也因着路不好,她们想直接派人到各村通知都做不到。”
“走山娘,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们生来就只能待在山里。”喜娘冲他笑了笑,“山里有什么好日子?谁知道汉人们什么时候就不来了。”
走山娘张了张嘴,几经犹豫后,他抿唇点头:“阿姐,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