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员们扶起吐出来的十二个人,其中十一个揉揉眼睛,将被藤蔓柔软的嫩叶密密堵着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上的植物碎屑都揉掉了,这才看清楚自己的同伴,抓着同伴们的手臂站了起来,唯独一个男人。
厉薰一眼看见那个男人,被先遣队成员们围起来的人,人群里就他依旧躺在那里,沉沉地睡着。
医生上前仔细检查了一番,摇摇头,又让人立刻安排担架过来,将人简单护理之后放在了担架上,送往医院。
厉薰并没有挤着人群冲进去看着,她能听到他的心脏依旧强有力地跳动着,他只是太累了,在沉睡而已。
小雨渐渐停息,雨后的小山也渐渐没了初时焚烧后颓废的景象,一切湿漉漉的,在黑色之中竟然意外的发现不少绿意,这绿意犹如一滴绿色的墨水,滴入黑色的池水里,很快一圈圈荡漾出去。
很快就会有新的生命出现,这里也很快变得不再漆黑一片。
……
医院是先遣队专属的医院,所以没有那么多其他的人,也没什么媒体之类的抢过来采访,显得很安静。
院子里都是在这里疗养的队员们,面色平静柔和,沐浴在阳光中,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只有厉薰知道,一切都不同了,因为那个人,还在沉睡。
经过了医生专家们的几轮会诊,他依旧没有醒过来,只是沉沉地睡着。
想来在这场大爆炸中,他耗尽了所有的异能,身体透支太过,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也许过几天他就会醒了,也许过几个月,几年也不一定。
厉薰听了没什么表情。她是血族,余生的生命也就定格在她这个年龄里了,变化的只有心理年龄而已,如果她愿意,她会长长久久的活下去,所以她有足够的耐心等他醒来。
只是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她会觉得孤单,夕阳很美,可是只有一个人看。
……
太阳城里,依旧灰暗的天空,谢盈接到一封指令:一零跟零九还活着的吧?
谢盈亲自带人走进城堡里的地下室,其中的一间阴冷潮湿,冰冷的水能漫过人的膝盖,这是个水牢,架子上挂着一具人形,仔细一看,那人已经没了上肢,膝盖底下也没了双腿。他低垂着头,只有偶尔起伏的胸膛告诉人们,他还活着。
双腿双胳膊不停发炎腐烂,再被人剜去腐肉,再不停发炎,他已经麻木了,只因为自己是变种,每个月被注射一阵针剂,这样就死不了。
一零看着面前站着的谢盈,冷冷一笑,“你怎么又来了,是在可怜我吗?”声音嘶哑低沉,好像刚从地狱里出来。
谢盈看着这人这样,心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怎么就这么执着的盯上厉薰折磨她呢?
“我来看看你死了没,再给你送上一颗能量丸。”谢盈说,听不出来他的感情。
一零配合的吞咽了这颗能量丸,吃了这一颗,下一颗就是三天后。
“很快你的老朋友会来看你,虽然我不赞成,但我想,你也想见到她。”
“是厉薰吗,那真是太好了。我真是太想见见完全体的血族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一直都是你们这样的半吊子,一点新意都没有。”一零又桀桀地笑起来,头抬起来,眼睛闪着亮光期颐地望着谢盈。
谢盈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变种对血族的血统为什么这么执着,也想不明白这种处境这个人难道不应该琢磨怎么能少受折磨,被人营救出来的吗?
他们可是早已经严阵以待,就等着看有谁会来了。
谢盈不想跟这样的疯子多言,自己直接带人离开了,亲自锁上了地下室这间牢房的门。
另外一间就更不用说了,墙角直接密密麻麻的各种紫外线探照灯,不同功率的灯光按时间段开启,照的零九欲生欲死,身体失去四肢之后不能再生。
血族出现完全体还是要看血统跟个人能力,这个零九被一番这么折腾,丝毫没有要晋级的表现。
零九看看窗外似乎走过一个影子,却不来自己这牢房看上一眼,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又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次谢盈出现喂给一零能量丸的时候,一零难得地抬头问,“他死了吗?”
谢盈知道他问的是谁。
那个跟他一样被厉薰废去四肢囚禁起来的零九,曾经在余晖的时候,零九对自己那么不服气各种挑衅使绊子,最终还是为了维护他不惜与厉薰作对。
“没死。”
一零心里终于松动那么一下,莫名冒出一股感动。
“不过快了。代领主快回来了。”谢盈看着他,有些犹豫地说,“你知道太阳城的叛徒的下场。”
谢盈看见一零的头动了动,但没有出声,他便离开了。
厉薰是在艳阳高照的时候到达太阳城城外的。这个一天之中阳气最盛的时候,她故意选择这个时候。
也许是因为那个人一直躺在床上受苦,她不能身受之,就选择这样的方式来惩罚自己,怨恨自己为何不再强一点。
她看着太阳城高高的城门,上面隶书三个大字“太阳城”。很可笑的名字,曾经这座城市名字叫做太阳城,承载着人们对于光明的渴望,对于未来的憧憬,当这座城市被血族占领之后,城市便从人类的视线中消失了,成为只存在于人们历史古籍记载中枭族的聚集地,而后发生几次战争之后,枭族聚集地更是从典籍里除名,只存在于部分特定人群口口相传的人的记忆里。
而现在,这个城市几乎要成为部分追求刺激的常人探险寻找的地方,他们从来不知道,一旦到达这个地方,便会被掳去血咖啡工厂或者某个高层的别墅囚笼里,永远服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