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弘旭就是抓住了这个机会,他想要浑水摸鱼将银龙枭赶下龙椅,于是他策划了一出好戏。
为了让太后安心,在战事逐渐平稳后,银寄洲打算与一女子喜结连理,因战事要紧,这场婚宴办得格外节俭,甚至比银景弈那一场有名无实的婚宴还要简单。
众人都说贤王操之过急,殊不知已经开始接触政事的银寄洲凭着直觉判断出了不对,正是怕留遗憾才选择了用这种方式全了两家的亲事。
他的妻子是徐之曜的堂妹,母家权势并不大,对现如今的局势并无威胁。聪明人也能看出贤王选妻之意,暗暗称赞银寄洲颇有眼色。
婚宴当日,作为亲母的太后也派人送去了贵重礼物,还让她的心腹代为转述心中欢喜。可不曾想素明此次前往却被卷进了一出由静王设计的旋涡当中。
冬日寒冷,诸位王爷贵族大多相谈于暖阁外室中,这同样给了银弘旭行事之便。礼成后不久,在众人打算告辞之际,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静王忽然在皇帝将要起身时出言阻拦。
“皇上且慢,今日贤王喜宴,有些话臣本不该说,不过想到朝堂上众位大臣意见相左,不如眼下亲眷齐全。何况臣所言有关家事,有太多外人在也不方便,恕臣冒昧,阻拦皇上回宫,实在是有要事禀告。”
静王一反往常拿出异常恭谨的态度请命言他,这般姿态……银龙枭不得不听,他也很想知道银弘旭会在这个时候说些什么。
大概是知道银弘旭存心搅局,作为主人的银寄洲出面相劝,却以失败告终。素明瞧见贤王被静王压了气势,立马站出来搬出太后作倚仗。
“静王,今日是贤王大喜的日子,太后心疼亲子,可是嘱咐老奴要仔细顾着贤王的意思。既然您说这是家事,那不如找个时间进宫去太后那边,由太后主持公道,岂不更好。”
“素明姑姑这话原不错,可惜,此事虽是家事,但事关重大,若只有太后在场,本王怕惹得太后头疼心烦。况且今日在场之人皆是亲眷重臣,本王要说的事……”
他顿了一顿,接着轻笑:“到底也和他们有关,是皇上的事,既是皇上的事,那我们这些臣子也要为圣上分忧。”
银龙枭的确不知对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不屑也不惧银弘旭的手段,坦然看向下方,声音沉稳。
“静王说为朕分忧,那朕突然就好奇你所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朕先不走,准你上奏。”
说罢,他看向银寄洲,语含微歉:“小皇弟莫怪,看静王的态度,想是有要事,朕借你会客堂一用,你先与新婚妻子退下,是否参与,选择权在你,朕不逼你。”
银龙枭起身前去会客堂,余下人也只敢躬身送离随即跟随其后。
银寄洲看了看身旁的新婚妻子徐梦心,还未开口便听素明出言劝阻。
“王爷,太后没料到静王会突然做出这种事,眼下明哲保身是为最佳。皇上这是在给王爷机会,无论是静王还是辰王,他们的实力都在王爷之上,这件事,还是让他们去应对,王爷切不可冲动。”
徐梦心虽是迫于家族压力才选择与银寄洲做对有名无实的夫妻,但她打心底里心疼贤王不得势的处境。
“王爷,皇上都这样说了,那必然是觉得避开这次是好的。而且妾身听说,摄政王失踪是暂时,或许王爷的皇兄藏而未露只为了等候最佳时机整肃朝堂,王爷应当放宽心,皇上终究是皇上,若圣上已有了决定,贸然插手,百害而无一利。”
柔而平和的声音本就是安抚人心的良药,尤其在听到有关银景弈的事后,银寄洲更为定心,思忖片刻便依了素明的话。
另一边,银龙枭根本没打算等银寄洲露面,一进会客堂便坐在主位问话,银弘旭做足了准备,毫不怯场,上来便直切重点。
“皇上可知先帝后宫中的玉妃娘娘?”
这时,素明正巧进门默然拜见,听此一言眼神微变,而同样听了话的银龙枭却不在意,淡然摆手让素明起身。
“朕听母后说起过,但那是前朝旧事,何况那只是一位嫔妃,静王,难不成你觉得先帝的一个嫔妃值得这么兴师动众?”
两兄弟双目相对,银弘旭尚未从对方眼中瞧出任何慌乱,反倒是那一丝不屑恼意,格外刺眼。
“若只是先帝的一位寻常嫔妃,那自然不值得臣上奏,但——”
他昂起头,语气分外坚定:“若这名北陇国女子是皇上您的亲母,您觉得这事是否值得臣亲自禀报呢。”
原本他这番姿态已算作不敬圣上,可众臣被他方才的话震惊在原地,谁也没法分出心去关注这些。
“这……皇上的生母不是先帝皇后嘛,这怎么突然就……”
“静王所说的玉妃,先帝在时我等确实听过,但她怎么会是皇上的亲生母亲?这事,实在是太荒唐了。”
“静王!你不要以一面之词去质疑圣上出身,你可知道编造谎言觊觎皇位等同于谋逆犯上!”
有人议论纷纷,自然也有人忠于君上正义直言,银弘旭看都不看其他人,坦然回应。
“本王为王多年,自然知道谋逆二字是何意思,用不着你来提醒。至于真不真,你何不等本王说完再行指责。”
他转头面向银龙枭:“皇上,臣也是无意间发现此事,并非蓄意挑事。臣的王妃华容,她是北陇国的人,想必皇上还记得,当日还是皇上在为北陇国使臣践行的宴席上赐给臣的。”
王爷将舞女提为正妃本就是滑天下之大稽,银弘旭却毫不避讳,不仅做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来龙去脉说个清楚。
“正妃很好,甚得臣心,但她始终有一心愿存于心中,臣宠她,便命人去查。在两国交战前,臣的下属从北陇国返回,并带回了部分线索,剩下的,臣就自己在临夏国查,谁成想这一查不要紧,竟然查出了她的生母竟是父皇的嫔妃。”
“皇上在皇宫长大,想必也听过玉妃的事,华容的生母,便是那位妃子,只可惜物是人非,当年一事的牵连之人大多消失,难寻踪迹。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臣找到了在玉妃生前伺候她的几个丫鬟。不过那些丫鬟被灌了哑药,臣费了好大劲才从她们那里得知事情始终。结果就是,她们承认先帝与玉妃有子,而先皇后当年并无所出,那么……父皇当年到底将那孩子如何,又为何在临终前突然更改了遗诏立五皇子为新皇而非是功勋卓着的摄政王,当真是与先皇后情深所以爱屋及乌吗?若是,那该如何解释玉妃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