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檀见她脸上有一丝窘迫,笑得更欢了:“果然是医者仁心,那你就先来给我诊脉吧。”
漱玉上前,手指落在他的手腕上,触之冰凉,外冷内热,与城中其他的百姓一样,这是热血病。这一路,漱玉遇到的都是这种病症,现在看来,不仅是老百姓会得,就是叛军也无法幸免。
“城中百姓多有染病,与将军类似,只是我的药材已经用光了,我可以给将军留一张方子,将军按照方子抓药,喝了药之后可以缓解热血病。”
李檀眉头一皱:“只能缓解?”
“是,我才疏学浅,暂时还未找到根治之法。”漱玉微微束手。
“好。”李檀让小兵送了饭食过来:“大夫先用些饭,我让人去抓药。”
珙县已经炸成这个样子了,哪里还会有什么药材,李檀只能派人前往最近的县城抓药,这一去一来少说也要一夜。
漱玉知道自己现在是走不了了,便从善如流地留了下来,吃饱饭,喝热茶,还得了一张躺椅睡觉。
......
此时的大漠也是白雪皑皑,萧霆为了急行军并未带太多的辎重粮草,日夜不停地赶路。风雪扑面而来,他骑在马上看向天上的一弯月洒着淡淡地光,他心急如焚,只希望自己快些,再快一些。
当初广仁寺之后,她承认了自己是漱玉,他却退缩了,不敢靠近,还胆怯到把放在她身边的暗卫都召回来了。如果他没有把暗卫召回来,她是不是就不会被人绑了去,也不会身不由已被那什么劳什子叛军带到太和城去。
这时一只鸟飞了过来,片刻后,就有一士兵上前:“陛下,京都有消息传来!”
萧霆这才勒住缰绳,接过士兵递过来信筒,借着月光和雪光看起来,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厉害。
是蒙夜酆送过来的信,说上月世家趁乱屯兵,他被杀了好几家才渐渐消停。眼看着叛军就要攻入京都了,京都的百姓都忙着逃难,朝中也有不少大臣悄悄跑了,只是这半个月,叛军那里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让他有些忐忑。
叛军有天雷火,进攻的速度非常快,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为何已经到了京畿道却不往前再进一步呢?莫不是还有巨大的阴谋,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皱着眉把书信烧了,敛了敛神色:“出发!”
三千骑兵进退有度,随着萧霆一声号令,如狂风骤雨一般穿梭在大漠之中,转眼就变成了黑色的小点。
......
醴泉县离京都只有百里之遥,叛军来时,城中的百姓早已逃路了,只剩下走不了的老弱病残。
这次他们竟然没有使用天雷火,但是守城的卫军已经得了命令早早就撤了,便如入无人之境地进了城。
此时杨三郎骑在马上冲身旁的杜默白不满地嘟囔道:“已经到这里了,为何要在醴泉县歇脚,还不如直接往京都去。”
杜默白穿一身银甲,他面白无须,恍如文臣,看着醴泉县漆黑一片,他遥望京都:“你没有发现有什么不一样吗?”
“什么不一样?”杨三郎挥舞着自己断了的右手,一脸阴狠:“有何不一样,将军就该下令攻下京都,我要让那些欺负我的人都跪地求饶。”
杜默白面色不虞:“这次的天雷火已经晚了半月了,你是想与卫军赤身肉搏吗?”
杨三郎当然知道天雷火晚了半月,但是他们手上还有存货,又不是一无所有:“我们不是还有两车吗?够炸开京都的城门了!”
“炸开了,然后呢?”杜默白真的不想和他这个蠢货说话,不是因为他与世家们有些牵连,自己才不愿意接纳如丧家之犬的他。
杨三郎一愣:“当然是攻入皇城,杀了萧霆和蒙夜酆,然后请世尊入城啊。”
杜默白真的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轻轻夹了夹腿就往驿站走去。
刚到驿站,库丁突然惊慌地跑了过来:“将军,不好了!”
杜默白坐在马上朝那库丁看去:“出了何事?”
“刚刚,看管天雷火的那几人突然狂吐鲜血,随行的大夫根本止不住血。”那库丁吓死了。
杜默白赶紧催马去看,他们才刚入城,库丁们都还没有把辎重安置好,就在大街上,那二十来个看管天雷火的士兵倒在地上口吐鲜血,鲜血落在雪地里,刺目而血腥。
两个随军的大夫手忙脚乱,依旧没有止住他们呕血,只一刻钟,那些人就失了气息。
这时,其他的叛军都悄无声息地往后退,离那辆车天雷火远远的。
如今,就是啥子都明白,那二十来人是怎么死的,要说这天雷火没问题,他们就是死也不相信。
杜默白看着地上二十来具横七竖八的尸体,突然明白了为何后续的天雷火已经晚了半月了,他遥望京都,难不成连老天爷都站在萧霆那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