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长公主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早知道今日,当日又何必起兵,一家人死伤无数,如今也就我们姐弟三人孤零零存活于世。”
殿中已经掌灯,有那飞蛾奋不顾身地扑向烛火,最终陨落,那灯周围已经落了一圈飞蛾的尸体了,还是不断有飞蛾前仆后继,他突然就笑了,上前递给长公主一张帕子:“是啊,我也有些后悔了,这江山乱不乱与我何干,我们萧家又不是活不下去,只是要活成一条狗罢了,忍忍总能过去的。”
长公主看着他,嘴巴张了张了,最后只低声啜泣。萧家是蜀中大户,当初兵乱之时,只要又兵路过都要在萧家搜罗一番才肯罢休,萧家还要好酒好菜招待,当初,萧家的女儿不知道被那些兵匪糟蹋了多少。萧霆年轻气盛,终于不远再忍受,杀了那兵匪的头子,自己拉出一个队伍来。
活得下去吗?活不下去,连萧家这样的世家大族都活不下去,更不要说普通老百姓了,当初不起兵就活不了,起兵之后就是一条不归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既然酆儿喜欢王家那女郎,我看王家女郎也是知书达礼的官家女郎,要不让她劝一劝酆儿?”长公主半晌才止住哭泣,事情总是要解决的,总不能这么僵持着。
萧霆点了点头,王家女郎要是自己实相,就该自请为妾,如果再聪明一些,劝着蒙夜酆登上太子之位,她也能混一个侧妃的位子,两全其美。
长公主这才看向言福:“去请王家女郎过来!”
“是!”
漱玉本来在和郑医正、谢宗祛谈论麻药的事情,冷不清言福公公出现在面前,三个人立马起身。
言福公公长得就像汤圆,看起来喜气又和善,他笑着躬身一礼:“陛下和长公主请女郎去正殿回话。”
漱玉看了一眼郑医正。
郑医正安抚地看着她:“估计是要问王爷的伤势,你如实说就成了。”
谢宗祛倾身上前:“长公主知道她的头疾是你治好的,别紧张!”
漱玉点了点头,随着言福去了正殿。
灯火将正殿照得如白昼一般,漱玉入殿之后行了跪拜大礼:“臣女拜见陛下、长公主!”
长公主上前扶起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仔细瞧了瞧,越瞧越满意:“我听说你在岭南就救了酆儿,就是我的头疾也多亏了你,要我说,你就是我们姐弟的恩人。”
“医者的本分而已。”漱玉十分谦逊。
“果然不负国医之名。”长公主亲自给她斟茶:“你知道吧,酆儿心悦你。”
漱玉点了点头:“当初我已经拒绝王爷了,臣女身份卑微,不是王爷的良人。”
见她如此卑谦,长公主更加满意了,刚准备说什么,就被一旁的萧霆抢过了话头:“哼,说得好听,当初不是你让夜酆替你师父报仇才愿意嫁给他的吗?不是因为你,夜酆怎么可能非要吵着去岭南,也不会伤成这个样子。”
漱玉眉头微皱,萧霆果然是一如既往地讨厌,但是他是皇帝,自己不能放肆:“我没有让王爷替我报仇,只是说了师父大仇未报,我不考虑婚嫁之事。”
“那不是一样的?”
“不一样!”
眼见着两人就要争起来了,长公主赶紧抓住漱玉的手,安抚道:“不必再纠结那些事了。既然你师父的仇已经报了,你们男才女貌,这亲事也可以提上日程,只是夜酆性子比较轴,非要娶你为正妻。当然,你也是出自金陵王氏,也是世家女,但是酆儿是储君的人选,他的正妻必须慎之又慎。只要你们相亲相爱,是不是正妻又如何,你还是要劝一劝他。”
漱玉觉得与他们是鸡同鸭讲,她什么时候答应过与蒙夜酆的亲事?果然皇家就是傲慢,即使他们表现地和蔼可亲也只是表象,内心里却以为所有人的都要攀附他们。
漱玉起身跪在他们面前:“臣女幼年疾病缠身,身子毁了大半,师父当初已经让我断了子嗣的念头。王爷龙章凤姿,是天潢贵胄,臣女自知才疏学浅,貌丑位卑,配不上王爷。王爷厚爱,臣女实不敢当。”
漱玉双手交叠在身前,以头抵地,态度诚恳。一时之间,大殿之中落针可闻,长公主一脸疑惑,萧霆却是一脸怒容,这个女郎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