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为什么?为什么?”他大声道。
瞿兰亦吃了一惊,上前道:“怎么了?”
忽地,他在床上皱起了眉头,面色潮红,双拳握紧了身下的被褥,像是在经受极大的痛苦。
他这么一用力,草草包扎好的胸口顿时涌出了血来。
瞿兰亦想着不理,不理的,却实在看不过眼了,忙走了过去,按压着他的胸口,道:“别动了,再动,你的伤口不会好的……”
他一下子坐了起来,一伸手,滚烫的掌心握紧了她的手腕,“别走,娘,你别走!”
瞿兰亦甩了两甩,怎么也甩不掉,气道:“夏侯旭,你再这样,我便使人把你赶了出去!”
他一下子睁开了双眼,定定地望着她,那平日里清冷淡漠的眼睛全是血丝,看起来却像受伤的野兽,“为什么,母后?”
他说了这句,眼角却流出泪来,嘴巴扁着,那样子可怜之极。
原来他并没有醒,却像是梦到了什么情景了?
瞿兰亦用另外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两晃,轻声唤道:“夏侯旭,夏侯旭,你怎么了?”
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睛没有焦聚,像是望着某处虚无,却往后仰去,又直直地躺倒了下去。
他的手却没有松开,依旧把她的手腕握得死紧死紧,瞿兰亦用手扳,用牙齿咬,把他的手背都咬出了牙印子里,都没有一点儿松开的迹象。
她无可奈何,只得任由他握着,气呼呼看着床头的枕头,恶念顿起,心想用这枕头把他闷死算了,说起来前世瞿家遭逢大难,一部分是夏平含的原因,另外一部分,却也是因着夏侯旭!
如果不是他成功地夺了皇位,瞿家哪会那么惨?
如果他死了,前世的灾难就不会重演,这世上就少了一个日后的暴君了!
她的手伸向了那枕头,手指摸到了柔软的枕头上,终于,她拉着那枕头,慢慢地升向了他的脸。
他俊美的脸上满是潮红,眉头微微地皱着,薄薄的嘴唇抿得极紧,像是做着极为恐怖的恶梦,“别,别这样!为什么要这么对儿臣?”
她手一松,那枕头跌了下去,从他脸上直跌到了床底,她背心出了层冷汗,她下不去手,终究,她还是下不去手。
她狠狠地抽着自己的手腕,却被他抓得更紧了,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脸上全是恐惧挣扎,“母后,母后,您别这样对儿臣,别这样对我,娘!”
他脸色张惶无措,眼睛直瞪瞪地看着她,满脸的哀求之色。
她心一软,便没有抽出手来了,任由他握着,这一握,便握到了瞿希墨拿了药回来。
他揭帘子走进房间,瞿兰亦沮丧着脸抬起头,“弟,你可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瞿希墨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回头道。
瞿兰亦咬牙切齿地把手腕举高,“你瞧!”
瞿希墨一个箭步便来到了她的跟前,脸都涨红了,“这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握你的手!”
说着,手指一弹,也不知道弹中了他哪个穴道,他的手掌这才松开了。
瞿希墨拉起了她的手腕,仔细看了又看,见她的手腕都红了,气急,“姐,咱们不救他了,管他是生是死,把他送回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