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直绷紧的那根弦,在薄韫枭把他搂进怀里的那一刻,终于断开,他嚎啕大哭起来。
整个灵堂里都回荡着他的哭声,绵长不绝。
薄韫枭没哄过小孩,也不知道小孩能哭得这么厉害,只能一手搂着他的肩,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
父母去世的第七天,赵思眠被薄韫枭用他的权势和威望,从赵家安然无恙地接走了。
去了薄家的赵思眠,完全不能入睡。他从小被保护得很好,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头一次经历一场风雨,就将他的避风港彻底粉碎,他被吓坏了。
失眠的第三个晚上,赵思眠敲响了薄韫枭的房门。
“我睡不着。”赵思眠抱着枕头,站在薄韫枭房门口,身上穿着黑白相间的,印着奶牛图案的纯棉睡衣。头发柔顺地垂着,皮肤白皙,嘴唇红润,像一个乖巧的洋娃娃。
薄韫枭还在沙发上办公,听见赵思眠的声音才停下敲键盘的手,目光沉静地看着他:“怎么了?”
“我害怕。”赵思眠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像羽毛一样,轻轻地扇动。
薄韫枭把笔记本放在一边,站起身准备打电话:“我叫阿玲来陪你。”
阿玲是薄韫枭家的一个女佣,年龄四十多,跟赵思眠的妈妈差不多。
“不要!”赵思眠突然发火,抄着枕头往薄韫枭身上砸,情绪也失控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吼完转身就跑,往楼下冲,跑出了别墅。
薄韫枭几乎没有过青春期,所以不知道青春期的小孩脾气这么暴躁。换成别人,他两巴掌就教训了,可偏偏是娇娇少爷,他一点办没有,只能追出去。
别看赵思眠细胳膊细腿,跑起来倒是快,薄韫枭追上人的时候,他都快跑出薄家的庄园了。
“你放开!我不要你管!”赵思眠用力地挣扎着,一边吼一边哭,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发怒的小兔子。
薄韫枭透过庄园里路灯的微光,看到在昏暗光线中,赵思眠白得发光的脚,沉声道:“没穿鞋乱跑什么?”
“说了不要你管,你聋了吗?”赵思眠奋力甩了一下手,但两人力量悬殊,根本甩不开。
薄韫枭盯着他哭得红红的眼睛,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别闹脾气了,我陪你睡。”
“不稀罕!”赵思眠还在嘴硬,但挣扎得没那么厉害了。
薄韫枭看了赵思眠的脚一眼,蹲在他身前:“很晚了,我背你回去。”
盯着薄韫枭宽阔的脊背,赵思眠坚持不过半分钟,还是趴在了薄韫枭背上。
路灯的微光落在两人身上,夜色都变得温柔起来。
“以后不穿鞋别乱跑,受伤了是你自己疼。”薄韫枭托着赵思眠的腿,往身上颠了颠。
赵思眠哼了一声:“谁让你太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