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姓兰的……朕当年看在姨母的面子上,留他一命,已是……”
“住口。”
颜太后听他提到兰松定,眦目欲裂。
不过很快她又释然。
毕竟康德帝身子每况愈下,也有她的功劳。
“仙丹延年益寿,哀家祝皇帝,早登极乐,羽化登仙。”
“你……毒妇……”
康德帝喉咙间又溢出几滴鲜血来,不过这次,没有人帮他擦拭。
“对了,哀家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皇帝。”
“婉秋不是哀家的孩子,同样。”
颜太后突然嘻笑起来,“你也不是……长姐的孩子。”
“你的生母,乃是长姐宫里的婢女。她因生你难产而死的时候,恰巧也是长姐的生产日。”
“若不是长姐死的早,元楷又不争气,哪里轮得到你上位。”
康德帝的双眼瞪的老大,“毒妇……你妖言……”
他身为皇族正统,怎么可能。
“你是不是……受了宋之珩的……”
颜太后已经没有兴趣跟他多废话,她将屋内的烛火握在手心。
眸间是对这锁了她三十年囚笼的愤恨,“缙儿,真相是与否,咱们到了地府,再与长姐辩论。”
说完,便用烛火点燃了床榻前的黄纱。
看着如同毒蛇般蔓延的火势,她突然大笑出声。
解脱了。
等到殿外的宋煜发现不对劲时,里面早已火光冲天。
他想冲进去,奈何火势已经收不住,纵使宫女太监和调度的禁军一同灭火,这场火也到寅时黎明破晓时才扑灭。
康德帝和颜太后的尸首已然烧焦。
宋煜脱力的跪在太和殿的废墟前,眼中一片死寂。
一双黑金色锦靴停在他的面前。
他抬眸,看向宋行止迎着朝阳伟岸的身型,手中的拳头都快握碎了。
派去打探消息的人有去无回,他果然如他所料,是在装病。
内心烦闷与懊悔无处发泄,只能狠狠地往地面上砸。
他不知道皇祖母为何深夜来访,又为何要放了这把火。
可他也知道,这其中定是和宋行止脱不了干系。
“你满意了?”
宋行止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江北灾情属实,还是多费些功夫和精力在江北灾情上。”
“你父皇的军队断了粮,与原本就缺粮的百姓争夺,江北如今,已经有了动乱的隐患。”
宋煜赤红着眼眶,他果然什么都知晓。
可惜父皇临死,都不知道自己被宋之珩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望着太和殿的废墟,眼下最重要的,是父皇殡天,虽与他在殿中密谈,可终究没有圣旨口谕一类的证据要立他为储。
君主殡天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他没有时间在此悲痛,宋煜踉跄站起身,与宋行止背道而驰。
京都时疫已然控制的差不多,百官陆续还朝。
看到太和殿一夜之间烧成了灰烬,也都是一阵唏嘘。
宋行止仅只瞥了一眼太和殿倒塌的梁柱,便转身离去。
康德帝与颜太后一死,至此,月姬所有的仇人都已经付出应有的代价。
对于颜太后的隐晦,说到底,他还要谢谢穆弦思,
当日在襄城兰松定事件,他因着穆弦思的缘故,没有牵连兰晓晓。
兰松定行刑前的那晚,便是告知兰晓晓真正的身世,又让她将这金锁好好保管,来日用于认亲用。
可这兰晓晓不愿踏入京都,甘愿与魏世郇过平凡的日子,金锁被当作临别之物赠给了穆弦思。
康德帝一向以皇室正统自居,又常常在他面前暗讽月姬是最为卑贱的奴隶,他殡天之前,也需让颜太后这根毒刺,往他最在意的地方扎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