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将突然冒出来的汹涌泪意强行忍了回去。
放学后不久那个男孩的哥哥好像来了,她当时竟然还将手拿给他哥哥看,期望他哥哥能主持公道,真是可笑死了,结果是他一言不发地领着他弟弟走了。
为什么呢,这是为什么呢?她曾经数次这样询问自己,为什么,他哥哥长着一副与人为善的样貌,为什么……
前几年,她总是试图从她自己的身上寻找问题,以为只要自己对别人好,别人就会对自己回报同样的善意。然而,事实不是这样的,她数次经历了不同的回报。
于是,沈流英总算是经过了最愚蠢的那几年,跳出了‘与人为善’的圈子,有时候,没有朋友也挺好的,她想。
她是个怪人。
她慢慢,慢慢,一点一点地将脑袋贴在青年并不如何宽阔的背上,像是一个一直缩在蜗牛壳里的蜗牛小心探出头来,在反复察觉周边的环境之后,谨慎又谨慎地探出细小脆弱的触角小心翼翼地去接触外面的世界,她在试着去接触,去依靠,去相信一个人。
终于将头贴在原辉的背上,耳边那些嗡鸣可怕的刀刃声,嘶喊声终于消失了,留下来的只有属于青年的稳健又有些快速的心跳声。
一声,又一声,像是沉闷的老钟发出的敲钟声,又像是寂夜里连续不断的下雨声,都莫名让人感到安静,她不自觉放松了些紧绷的心神,细细地喘息了下。
这样也挺好,她忽然想到,这样也真的很好,她来这异世一趟说不定就是为了遇见像原辉这样的人。若是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也是极好的,她不怕死,只怕没有人记得她。
原辉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他已经快到极限了,身上除了背上,几乎到处都挂了彩。鲜血顺着他的身躯往下流,有他的,也有她的。
按理说他们应该放弃了,可是原辉不想,他急的眼睛都红透了,他想要让她活着。
一直努力维持清醒的沈流英这次出乎意料地快,几乎是在他刚刚停下不久,她就察觉到了他的身体状况。
对此,她明白原辉不会愿意丢下她,也不会愿意交出她。对此,她只是尽力贴着原辉的背脊,悄声说了这么一句话:“死也没什么可怕。”
这样小的声音,像是春天的细雨,风过了无痕,然而原辉听见了。
因为有你,所以死也没什么可怕。原辉莫名读懂了这么一句,握着剑的手更加地紧,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
为什么,他们总是遇见的这样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