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英慢吞吞地上了去往皇宫的马车,尽量不去想今早自己回到皓月小筑之时,王管家等人的复杂神色。尤其是春生,当他看到自己带着褚南风回来的时候,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很快他的眼眶就开始发红,咬着唇,委屈又可怜,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沈流英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反应会那么大,但莫名有些心虚。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下意识别开了眼,然而更让人尴尬的还在后面,那就是褚南风那厮非要与她住在一处,可是有旁人在她又觉得怪怪的,于是谎称有外人在她会睡不着。
本以为褚南风能够消停一点,老实去住客房,谁知道他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紧挨着她房间的另一间。
沈流英当时下意识就要拒绝,谁知道他却轻飘飘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沈大人,这银钱总不会是白拿的吧?”沈流英当时就变成了哑巴。
摇了摇头,她将今早上的繁杂琐事甩到脑后,还是想办法将神器拿到手才好。
她不过才来这京都不久,又是个绿豆大芝麻小的无权无势的小官,怎么他们没完没了的。
“大人,到了。”
沈流英闻声下车,道过谢之后很快就熟门熟路摸到了自己干活的老地方,翰林院。
她今日来的有些早,这都要归功于褚南风,他早早将她揪起来,美其名曰是不耽搁她去当值。其实就是想尽早到她住的地方安顿。
今天早朝上并没有什么大事,所以散朝散的也早,不同于其他的大臣们,闻楷与黎彧虽然得到了陛下的赏识,但下朝之后还是要回归翰林院当值的。
似乎是与官场上人打交道习惯了,本来很是厌弃对方的二人目前也可以心平气和地走在一处,偶尔还会交谈一两句,虽然尽是些夹枪带棒的暗讽,但也比从前好上许多。
黎彧稍一转头,就看到了木质台阶那道纤细的身影,他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并非只有他一人这么想,闻楷下意识看向那处的时候也以为自己眼花了。
以往的沈流英总是喜欢在临近翰林院大门关门的最后一刻前才会赶来,简称就是喜欢踩点。
可是再细细看去,是她不会有错的。
她今日怎的来的这么早?
二人对视一眼,又很快别过脸。
“缨缨”闻楷最先上前问候,沈流英放下正在打哈欠的手,眼角生理性地溢出一点水光,她转头,“师兄。”
少女眼含春波的潋滟眸光滑过,闻楷的心蓦的一顿。她依旧是那般清丽姝艳,只是眼下有淡淡的乌青,面上的倦怠之色一览无余。
“怎的不多休憩一会儿?”闻楷微微皱眉,有些心疼地上前打算去扶她一把,“若是身子不适,不若告假一日,左右……”耽搁不了什么,话到嘴边又突然觉得这句话怕是会让她以为自己洒扫的活计不重要,她会不会觉得自己看轻了她?
薄唇嗫嚅了下,刚想说什么,却被少女打断了:“多谢师兄的好意,我无妨的。是我昨日不知怎的有些难以入眠。”可不是难以入眠吗,换了一张陌生的床,身边还有一个大活人在一边盯着,今早儿起的还早……
“我看是乐不思蜀才对。”她看向一脸冷凝的黎彧,似乎才发现他也在这儿。他很不对劲,目光里仿佛藏有隐隐燃起的幽火,沉声冷语,吐出的字又冷又硬,还隐隐有些焦灼与愤怒,与他以往矜贵公子的世家公子形象很不一样。
“堂兄?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怎么突然点亮嘲讽技能了,一大早的吃错药了。
他冷笑一声,眼里的情绪复杂难辨,阔步上前走到她面前停住,他极力压制住自己想要捏住她下巴的冲动,“你的……”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