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廉的目光又变得幽沉起来,不久前的画面历历在目,她好似对谁都言笑晏晏,除了他。这样虚伪又装模作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有真心呢!
女子,怎么可能会有真心呢。
回到了勤政殿之后,他本打算像往常一样提起朱笔批复文书,可是期间竟是频频出神,她的身影像是光影一般寻到了些许空隙就会伺机钻进他的思绪之中。
他勉力压下心神,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她那双湿润,眼尾泛红的眼睛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他不受控制地看过去,她的脸小巧精致,肤白若雪,因此些许的色彩出现在她的脸总是显得格外娇艳动人。
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如今溢满了水珠,要掉不掉的,被她自己憋得红了一圈,脸庞和鼻头也红红的,嘴唇被她自己咬得似乎要滴血一般靡艳。
她就这么眼含着泪委屈极了的样子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他。
季廉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下了一场连绵不断的雨,潮湿的不像样子。
他的喉头滚了一下,有些烦躁问道:“委屈什么?”她同那暮恒说笑,不顾宫规横冲直撞还要他怎样?难不成还想要他来包庇她吗?
那是不可能的,季廉想,便是哭了也不行。
眼前的少女的左眼忽然坠下一滴泪,似乎是察觉了他的无情,那一滴泪像是落在了他的手背之上,烫得他动作都停滞了片刻。
“陛下,您刚刚说什么?”吴越小心问道,不知帝王刚刚忽然说这么一句是何用意。
季廉猛然从幻像中醒来,少女清丽无双的影子已然消失不见了。他按了按眉心,声音有些干哑:“无事。”
吴越很快从一旁备好茶的宫人手中接过刚刚泡好的茶,小心端放在了帝王的右手边,“陛下,天干气躁,您多喝些茶润润嗓子。”
季廉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端起了茶抿了一口,只觉是无尽的清香幽甘,慢饮半杯,周身的燥热仿佛都消退了。
不由得满意问道:“这是什么茶?”
此茶味美甘冽,清肺润喉,,与平日所饮不同。不似以前惯常奉上来的君山雾的口感,前调味苦顺滑,中调微甜,尾调又是无尽的涩苦。
吴越见陛下问起这茶,并没有多想,只是笑着回道:“回禀陛下,此茶是雾州新奉上的流云茶。”
“噼啪”只听一声清脆的瓷响,产自龙泉哥窑的缠有金丝花枝的冰裂纹茶杯,在御前龙案边化作了层叠的碎片,狼藉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