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近来很是烦躁不安,纵使他极力掩饰,眉宇间的恹色却越来越浓重,便是平日里喝惯了的碧螺春茶也显得没了味道。
这两日以来,他一直压抑着自己想要见“他”的龌龊心思,告诫自己要适可而止。可是道理是摆在那里的,心底深处却隐隐抵触。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想见“他”,看书的时候心不在焉,习惯了“他”的陪伴,下意识地往茶几旁边瞧,空落落的椅子让他的心脏也下意识地泛空……用膳的时候下意识想要给“他”夹菜,等夹了菜,筷子又骤然停在空中……最难熬的还是晚上,每到夜深人静,内心深处叫嚣着去找“他”,好似全身泛起了痒意一般抓心挠肝,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怎会这样?为何如此?才不过短短月余,他怎会变成这样?还是他太久没有人陪伴,才会如此……
他在心底一遍遍地讨伐自己,又一边在心底忍不住地一遍遍描摹“他”的样子,乌黑的发,清亮的眼,秾艳的唇……越是深思,他的心跳就愈来愈快,不禁浑身发烫。
实在是,荒唐……极了。他颇为狼狈地想。
这个样子的他怎么有脸面去找“他”呢。
青玄这两天也不好过,他陪在公子身边多年,哪里看不出来公子的异样,可是他也只能闭口不言,全当不觉。
……
沈流英这两日收拾了下自己的衣物琐事,顺便估算了下自己应该偿还他多少银钱,越算心下越是沉重。
顾府环境优美典雅,按照高档的客栈一晚500文钱来算,一个月就是十五两,再加上每日的饭食以及她的衣物等,少说也得五十来两……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还没赚钱就先背负了巨债。不过想到自己明天就要离开顾府去赚钱了,心下松快不少。
虽说顾昭对自己不错,可是这顾府到底不是自己的家,很多时候都不能随心所欲。
说来可笑,她来的时候孑然一身,走的时候却有不少的衣物。这都是顾昭给的,她在心里头这么对自己说道。她合该是牢牢记住的。
既然明天就要走了,她今晚还是去拜见一下顾昭为好,走之前到底还是要向主家辞别的。
“宿主,咱们真的要走了吗?”啾啾不舍道。
沈流英摸摸它的头,“对呀,我们明日就离开了。”
“呜呜……顾府的人虽说不行吧,但是他们这里的糕点真的好吃!我舍不得……”啾啾痛心疾首。
“日后有机会我们会再回来的,好了,别哭了,走之前让你吃个够好不好?嗯?”可能是相处的日子久了,她对于啾啾多了几分温柔和耐心。
啾啾呜咽着点头,蹭蹭她的手指。
很快时间就到了晚上,沈流英约莫着在这个时间顾昭估计已经用过晚膳了,她收拾妥当后便去往顾昭的房间了。
到了顾昭门前,在窗外面刚好能看到一个被烛火映衬出的儒雅青年的剪影,他手持书卷,微微低头,浓密的眼睫低垂,很是温柔……
幸好他还未就寝,可还未曾等她敲门,刚抬起的手臂,正好撞上了推门出来的青玄。
他见“他”在此也是一惊,反应过来后立即转身阖上房门,拉着他走向远处,神色颇为戒备,“你来此做甚?”
沈流英莫名觉得有些好笑,青玄这个样子像是守在大家闺秀门前的忠仆,而她就是那个意图不轨的恶徒……她强忍着不笑出声,咳了一声,吓得青玄连忙看向窗户后的身影,见公子并未受到影响才松了一口气。
沈流英不再逗弄他,正色道:“我是来向顾公子辞行的。明日一早我就要离开了。”
青玄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长久以来的烦恼就这么轻易地走了?他们公子不会是断袖了?王爷不会抱不上孙子了?他怔怔地看着“他”,不知怎么的下意识道:“其实,其实不必这么急迫……”不对,他到底在说什么啊!“他”走了他不敲锣打鼓庆祝,还挽留什么!青玄有些怀疑人生。
沈流英轻笑一声,“不了,不了,答应旁人的事儿我可不敢说话不算话。”
“……当真要走?”青玄被沈流英的话引起了对自己往日所作所为的羞恼,脸都涨红了。
“是真的要走,大总管不必再留。”沈流英故意说道。
青玄说不清楚心里是个什么滋味,“那你等等,我去禀告公子。”说着便匆匆而去。
不大一会儿,青玄又出来了,“公子请你进去。”他这次是提着灯出来的,似要离去,见沈流英不解,他这次竟也好心地开口解释了下:“想必你们要聊很久,我去给你们添些茶点。”之后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