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父笑骂他:“你这小子,还没成婚呢,就被江毓儿拿捏成这副模样,日后可还得了。”
他心里乐意,但他不敢吱声。
片刻后,崔父说道:“我只怕江毓儿会迁怒于你。”
崔泽西疑惑,看向父亲:“小鱼儿怎会迁怒于我?”
崔父失笑:“你忘了?你外祖与丁家是姻亲,丁家又是此事的始作俑者。”
……
崔泽西这才醒觉:“不会的,就算她迁怒于我,我……”我也会哄她回来的!
他如是想。
窗外,人声鼎沸,来了一拨又一拨人,将远处的大使馆团团围住。
那群人里,还有着金发碧眼、黑发黑皮肤的外国人,站在队伍最前列,那样的醒目。
他们拿着小喇叭,激动地高喊着,英文与中文交叉混杂着。
他们砸开了使馆的大门,冲了进去,将里面的人拖了出来……
……
看着那群人,崔父不禁轻声念道:“翻天覆地从今始,杀人何须惜手劳!”
他想‘七杀碑’里那首诗文,倒是应景的很。
看着他家小儿,他心有余悸:“你看看外边那群人……”
崔泽西绷紧着脸,往外看去,画面太过震撼,让人不适,他撇开了脸。
崔父摇头:“这样便受不了了?”
“这样一群人,如果冲进我崔家。我们还能安好?”
崔泽西眼神微动,嘴唇蠕动,闭嘴不言。
“我们可阻挡不了这样的洪流!”
“叶家也是如此!”
“叶修筠可不是妥协的性子,他今日不死,明日那群人就会冲进叶家!”
“叶修筠怎能不死?”
“我崔正卿又岂能不死?”
崔父感叹,叶修筠赴死之心,他崔正卿也有!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那道洪流,没有谁忍受得了那种折辱!
崔父轻声自语:“能阻挡这股洪流的只有另一股洪流。”
“爸,除了丁家,还有谁?”崔泽西平静道。
崔父看着他,笑笑:“他们不是关键,这是大势!他们只是其中的一些小蚂蟥。”
“可也正是这些蚂蟥,吸附着我们的血肉!”崔泽西冷哼,语带嘲讽。
崔父看着犹带稚气的儿子,心里无奈,往日里想着还小,不急,慢慢教,如今,却是没时间了,只能掰碎了一点点的跟他细细说道。
“每到过年,我们带着你们上京,去见的那些人,你可还记得?”
他点头,记得,那些让他们叫老爷子的老人,说是伯公、叔公的战友。
“正是有他们在支持着我崔家,我们在抚城才能安稳这么多年。”
“叶家也是如此。”
“从去年开始,他们陆续被软禁、下放。”
“直至今年,丁家上头的人见着他们蒙难,这才让丁家出台。”
“这场暴动,才开始蔓延到抚城。”
崔泽西点头。
知道是一回事,接不接受是另一回事。
总有一天,他会要他们一一偿还!
崔父嘲讽笑道:“他们倒也没冤枉了我们,我们也确实是有海外关系。”
“你小叔叔、小舅舅和叶家那小子,的确是在海外。”
“他们是被秘密委派出去的,这事没几人知道。前几年还有通信,后来便断了联系。那些人倒也厉害,翻出了那些信件。”
“就因为这个?”崔泽西感到有些荒谬。
“啊,不然呢?”崔父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
安一个走资派,通敌卖国的名头,崔家就能一夕覆灭。
终究是财帛动人心,崔家在他们眼中不啻于玉液黄金脂。
他们想要,也得看他们捞不捞得着!
“那丁家只是小人,不值得你放心上。”
“我已让人盯紧了他们,到时,自有人跟你联系。”
崔泽西惊诧,他父亲,竟隐藏的这么深?
崔父有些好笑:“你小子,素来不关心这些,崔家数百年来的家业,自然有些人脉。”
“你身边的那些小伙伴,也是你的人脉,你要好好用起来。”
崔父拿出一份名册:“这是上京那些人的名册,你记好了。”
“往年都有备年节礼过去,如今也不能落下了。”
“不管他们能不能起复,这份礼,不可废!”
“你可记下了?”
崔泽西点头,郑重的接下了这份名册。
崔父看着小儿,脸上稚气未脱,仍是少年心性。
他遗憾,不能陪伴他成长,看不到他娶妻生子了。
这还是个小少年,崔家这份担子太重了,他不想压垮了他。
算了,崔家,就这样吧!
“崔家就交到你手里了,日后如何,随你处置,反正,我也看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