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像你母亲一样。”
顾昭衍若有所思道:“母后也曾告诉过我,这世间的男子生就被政权、族权、神权之类的宗法思想和制度紧紧地束缚着,女子则更为艰难,不仅被上述三条思想约束着,还要被夫权蹂躏压迫,委实难过。”
言怀谨则安抚着顾昭衍,郑重地向她承诺道:“你不用怕,为师会保护你,为你顺利上位扫除全部阻碍。”
接下来言怀谨给顾昭衍深层次剖析了隐于世俗规则之下男权社会运行的本质:“在大历兴建之前的上千年里,传统习俗要求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将女子严苛地限制在一生也无法挣脱的囚笼中,生怕她们读书明理,开阔眼界,增长见闻,不受控制。”
“为了保证自身血脉的延续,他们恐吓女子,束缚女子,囚禁女子,让她们失去自我,终生都不得自由。”
“子女是绑定妇人的人质,让她只能与娘家决裂,一旦有利益纷争,必须站在夫家这端。”
“为了强化这种潜移默化的剥削制度,他们甚至在称谓上都动了手脚。”
“什么是外婆?什么是外祖父?什么是外甥?”
“世人皆知内外有别,如果你一出生面临的就是这样的环境,那么在你不知不觉中心里就有了计较。”
“明明这世上只有外婆——母亲——子女这条线才能保证血脉流传的绝对纯度,可是他们却在后天环境中动了手脚。”
“这种社会规则制度下后天形成的规训,一代一代削弱着母系血脉流传亲缘的情分,让男子成为了传宗接代的受益者,更让无数女婴扼杀在这样扭曲的环境体制下。”
“女子孕育的果实生生被男子窃取了。”
“代代如此,无人争辩。”
“我一直认为,如果一名母亲倘若受后天重男轻女大环境的影响,而纵容他人伤害自己的女儿,如果一位父亲为了传承香火不惜抛妻弃女,那么他们就不应该成婚。”
“所有人都是这种扭曲制度下的牺牲者。”
“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终有一日,人们可以提前获知胎儿的性别,更甚至能够研究出只生男孩的药物。”
“那么只要重男轻女的后天思想不灭,最终我们所有人都会承担恶果。”
“正如你的母亲所说的那样,这世上不是男子,就是女子。”
“男与女,阴与阳,恰如光明与黑暗,朝阳与皓月,本该是相生相伴的存在,又何以分个尊卑优劣出来!”
“只要生命不息,他们彼此谁也不能脱离对方而单独存在。”
“昭儿,为师希望你能够树立一个正确的性别观念,无需因为你是女子就妄自菲薄。”
“你要学会先做一个人,再做一个皇上,最后才是你女子的身份,那只排在最末未。”
“世俗之中,这些旁人不会告诉你的,你也从来都无曾接触的隐于世俗层面最基础的规则本质,我会带着你一一看清。”
“昭儿,你要学会看清它,然后才能够利用它,掌控它,并在其中游刃有余。”
言怀谨总结道:“总而言之就一句话,对你有利的,你就要坚决支持,对你不利的,你就全当它是废气!”
“任何男子及该名男子背后的家族都休想掌控你,更别妄想通过掌控你来窃国自用。”
“无论如何,为师会为你守好属于你的大历家国。”
顾昭衍仰头,直视言相道:“一如你为母后所做的那样吗?”
言怀谨闻声再次给出与昔年如出一辙的承诺:“一如当初,从未改变。”
“多谢老师。”顾昭衍深知这些隐于世俗规则背后的暗礁,除了言相,再也不会有他人向自己深刻剖析,她深感言相的用心,为此,也越发提醒自己,一定要严守分寸,不得逾越寸步。
言怀谨则弯起了唇角,难得自嘲道:“其实男子内部也并非完全团结,譬如为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叛徒。”
“只因我除了是男人,还是一名臣子,一名老师。我会把我知道的,倾囊相授。”
言怀谨对顾昭衍没有丝毫保留,他对她悉心叮嘱道:“社会向你灌输的一切规则与束缚就是权威,而老师现在将要告诉你的是,顾昭衍,你就是整个大历至高无上的权威,所有的规则本该为你服务。”
“你不用顾忌他人的看法,你只要随心而动,你是怎么样的,这个大历就是怎么样的。”
“大历,因你而生,也终有一日,会因你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