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帝从来不信钦天监的星象之说,闻言越发恼怒。
“全国上下年年都有天灾人祸,难不成年年都是不祥之兆?!”
刘殊同道:“可辽东大灾实为罕见!李和念又出生在辽东,更关键的是辽东一直都在宁远侯一家人手里!若不是他李家人触怒了天意,辽东会发生如此大的灾害吗?”
他瞟了一眼李秉乾,“如今辽东总兵李秉乾竟然又不顾辽东百姓死活,非召贸然入京……敢问陛下,由这样的人来治理辽东,您放心吗?!”
众儿郎青筋暴起,若不是碍于皇上的情面,他们早就动手了!
徐阶冷声道:“荒谬!天灾乃自然灾害,岂能是他李家人能左右的?!”
徐弘远也道:“刘大人,您管理的登闻鼓也日日有人告状,难不成您也触犯了天意?!”
刘殊同翻了个白眼,刚想反驳,却听一旁的严嵩冷冷道:
“钦天监的话,别说是陛下了,就是老臣也从不相信。”
闻言,嘉靖帝暗暗赞许。
知他者还得是严嵩!
“严嵩说的对!钦天监的话朕从来不信!”
却听宋祥云道:“陛下难道忘了吗?两年前万寿宫大火前便天降异象,还有嘉善公主的大婚也曾现不祥之兆,还有……”
嘉靖帝懒得听下去,像以往每一次有难题时一样挥了挥手。
“凶吉与否,那就问问好了!”
吕芳闻言,像以往一般小跑着到了殿外,高声道:
“传召方士蓝道行及一干扶乩太监入殿!”
——“传召方士蓝道行及一干扶乩太监入殿!”
传令一层层往外传去,不一会儿,扶乩仪式当众在大殿内进行。
和念好奇地看着。
她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命运将会由一场荒唐的扶乩仪式决定!
大殿内有许多人没见过嘉靖帝扶乩问卜,纷纷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他们也不知道,全国上下许多大事的最终决策也都是这么来的……
此时此刻,大殿中央放着一个硕大的沙盘,两名太监各扶一丁字形木架候在一边。
嘉靖帝走到案前,提笔写下了自己的问题——
“辽东大灾,是否为不吉之兆?”
然后他将问题纸密封起来,交给吕芳。
吕芳又交给沙盘边上的蓝道行。
蓝道行当众在焚炉内焚毁密信。
不一会儿,手持木架的太监两眼紧闭,似羊癫疯般抽搐起来。
和念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荒诞仪式,心里涌出阵阵的失望……
她知道皇上信奉道教。
但她没想到皇上会将她命运的决定权交由上天定夺……
另一边,沙盘上显现出了扶乩的答案——
“奸臣当道,酿成天下大灾!”
众人哗然,一个个瞪着眼睛,一副副群情激愤的模样。
刘殊同当即跳了出来,“陛下!您看到了吗?就连上天都直言不讳了啊!”
严党立即附和:“陛下可一定要铲除宁远侯这一奸臣!”
严世蕃嘴角一勾。
这一次,他定要宁远侯一家死无葬身之地!
嘉靖帝却不搭理众人,心无旁骛又写了第二张纸。
“奸臣为何人?”
刘殊同这跳梁小丑,也被许多人参为奸臣,他可得问问清楚。
从吕芳手里接过信的蓝道行,急忙透过莹莹发光的扳指,看清了密信上的内容。
他虽为方士,但自认为是个有底线的人。
严嵩父子作恶多端,他早就看不下去了。
没想到严世蕃竟然许予荣华富贵,让他利用扶乩问卜对付宁远侯。
他蓝道行岂会与严嵩父子同流合污?!
他心里不耻,只觉自己受到了天大的侮辱!
思及此,他心里有了答案。
他再次将密信焚毁,对着两个扶木太监暗暗比了个手势。
随后,扶木太监再次羊癫疯发作,沙盘内浮现出第二个答案——
“奸臣如严嵩、严世蕃父子。”
众人见状顿时傻眼。
严嵩父子作恶多端,恶名竟然连上天都知道了!
嘉靖帝却盯着沙盘里的答案怔怔出神……
众人一时间拿不准嘉靖帝的意思,只静静的候在一边。
严嵩与严世蕃则一副正气凛然,光明磊落的模样。
蓝道行后背顿时渗出一层冷汗。
他还是太心急了!
怎么就这般鲁莽地道出了两人的名字?
接下来,他得慎之又慎。
否则不仅对付不了严嵩父子,反而会将自己搭进去……
另一边,嘉靖帝显然起了疑心。
他瞟了一眼蓝道行,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写了第三张纸。
“李和念为何人?”
拿到纸张的蓝道行顿时怔在了当场——
皇上显然已经怀疑他了。
他紧张地攥紧了手里的纸张,慢慢送到了火舌上……
不一会儿,沙盘内出现第三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