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叶溪闻也只是冷眼看着谢空青失控。
毕竟岭南王宫内的这潭水比想象中的更深,要不让谢空青先发作一番把浪震起来,那怎么看得见藏在水底的鱼?
谢空青的人手未至,眼下既要小心护着刚出生的女儿和元气大伤的景稚月,还要防备着王宫里的其他人,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可叶溪闻却不同。
他仗着自己消息渠道广路子多,一日的工夫就查探出了不少细节。
“桑念悦今日是跟王妃前后脚出的事儿,她被岭南王的人暗中带回王宫的时候,人就已经要不行了,裴言风出城查探过她遭截杀的地方,痕迹被抹除得很干净,对方的动作也很利索,不像是临时起意的行动。”
景稚月的身边本来有数百位暗卫时刻护着,可今日出事儿的时候无人支援,宿月殿上下也空得可怕,由此可见也是有备而来。
能做得如此不留痕迹,还这般迅速。
叶溪闻眼中冷色渐闪,幽幽地说:“这个内鬼的段数可不低。”
对岭南的情况如此熟悉,还可不留痕迹地调动王宫内的守卫,同时对两位王女下手,这样的人选能数得出来的可不多。
谢空青摩挲着指腹突然说:“岭南王之前中毒的事儿查清了吗?”
叶溪闻讥讽道:“好像是一直在查。”
可过去那么久了,现在不还是没消息么?
谢空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评价,顿了下轻飘飘地说出了两个字:“影卫。”
影卫是岭南王最信得过的人,也是藏在岭南王宫中最神出鬼没的一柄利刃。
这把刀之前到了景稚月的手中,还协助她在上陵一战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
可刀是会弑主的。
叶溪闻想到的也是这个。
他抿紧了唇沉沉地说:“影卫的情况只有王妃和岭南王清楚,其余的很难查证,不过吴非倒是从家里带来了个有意思的消息。”
“什么?”
“他说,老爷子早年在望京的时候,曾见过行事风格与影卫极其相似的人。”
谢空青听到这话,眉梢不可控地往上扬起。
“望京?”
叶溪闻似乎也是觉得可笑,啧了一声说:“老爷子说是机缘巧合下在宫里见到的。”
“就在先皇的身边。”
吴老爷子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也绝不说无把握的话。
他既然是让吴非带来了这样的话,就足以证明他的把握。
捕捉到谢空青眉眼间迅速笼聚而起的煞气,叶溪闻忍不住嘲道:“那位是没什么大本事,可若论耍见不得人的阴谋伎俩,那可是大乾皇朝百年来罕见的翘楚。”
“尽管前来谈和的使臣已经在赶往岭南的路上了,可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他会甘心就此被你撵着打吧?”
“再软弱的狗,也是长了咬人的獠牙的。”
当今不是个玩意儿,可先皇算得上是个人物。
当年岭南在先皇的手下被迫臣服,先皇深谋远虑,不可能不留后手。
说到底从先皇手中接过皇位的人是另一位,谢空青当年也只是个处处受限的王爷,他也无从得知,先皇究竟给自己的废物儿子留下了什么保命的底牌。
谢空青脑中无声闪过种种过往,下压的唇角逐渐染上了风雪的冰霜。
“我倒是小瞧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