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空青守在景稚月的身边岁月静好,可另外一头的褚庆双却是过得焦头烂额。
谢空青的动作太快了。
兵贵神速,打的是出其不意。
他搅动时局出手狠辣,在大多数人还没看清局势的时候,他就已经事先埋下了棋子。
这时候的后知后觉已经来不及了。
跟了她多年的心腹咬着牙说:“皇城内已经自乱阵脚了,从五日前起,皇上接连传来了两道旨意,要求您以最快的速度拔营回皇城,这……”
“简直就是荒谬!”
褚庆双忍无可忍地怒道:“沐念白孤军深入十三州府,这有什么可怕的?”
“谢空青远在岭南顾不上他,莫青这里不出一月我定可拿下,只要我能在此将莫青手中的大军悉数歼灭,玄甲军彻底分离瓦解,沐念白手中的那点儿兵力还能当作敌手吗?”
“皇城里那么多人,怎么就打不过一个沐念白了?那些人都是吃干饭的废物吗?!”
谢空青亲自在这里拦截镇守的时候,取胜的希望的确渺茫。
可谢空青现在不在,莫青也不是她的对手。
她在这里僵持了这么久,只要能抓住眼前的时机,获胜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可为什么不能有这个机会?
褚庆双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咬牙说:“不撤。”
“咱们只要能把莫青搞定,沐念白势必要撤。”
只要能把实力最强劲的一方消灭,皇城那边的压力自然能被缓解。
可她进攻的军令尚未下发,皇城中又来了传旨的人。
“殿下,这已经是皇上传来的第三道圣旨了。”
前两道都被褚庆双无视了。
可再抗旨,牵连下来的罪名绝非是她能担得起的。
褚庆双阴沉着脸坐在了椅子上,底下跪着的人心惊胆战地说:“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此时皇城危急一时,一切当以皇城的安危为重,您……”
“皇城的安危?”
“那打了这么长时间,战死的兵士又该如何交代?”
褚庆双忍无可忍地掀了桌子,含恨道:“知道谢空青为何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抽身去岭南吗?”
“因为他算准了这群废物什么也做不了,他算准了会有人来逼着我撤兵!”
“你们真以为谢空青想要的是绥安和十三州府?你们真当他稀罕那块儿卡在嗓子眼里的地盘?他等的就是今天!”
“他要的根本不是绥安,他要的是我们从大乾手里夺下来的地方!”
她答应撤兵又能怎样?
莫青会轻易放她过去吗?
沐念白带兵如鲠在喉般胁迫皇城的安危,搅得皇城人心惶惶,贪生怕死的权贵之辈都在争先恐后地向她施压。
可这样能有什么用?
她脖子上卡住的是谢空青手中的利刃,还被一群蠢货不断拉扯着后腿,可就是这种时候,她身后的本国还在试图往她的背上捅刀子。
褚庆双不信除了她以外没人看出来谢空青的盘算,可就算看出来了又怎样?
那些在皇城里骄奢淫逸醉生梦死的废物不在意这些,他们只看重自己眼前的利益,只在乎自己的生死。
面对褚庆双的怒火,底下有人苦笑道:“殿下言之有理,可皇上的意思是休战谈和,皇城中大部分的人也是一心想谈和,这种时候,咱们的坚持都是无用的。”
他们在此浴血而战,皇城里却已经在选派谈和的人选。
这样的仗怎么打?
褚庆双死死地咬着牙不说话,同样满肚子怨气的将领们鼓起勇气开始出声。
“殿下,末将听闻自三皇子落入敌手,丽妃着急把被俘的儿子救出来,一直在煽动朝臣促进谈和,因为您坚持不撤军的缘故,现在朝中还掀起了构陷您的谣传,此等情形下,您不可再抗旨了。”
“对啊,而且咱们在这儿熬着压根就没意义,就算是胜了又能如何?一旦皇上决意谈和,到时候为了把绥安一带从淮南王的手中换回来,不还是要把抢到的地方都拱手让出去?”
与其等到那时候再让,倒不如现在就干干脆脆地撤兵,也省得再多出无可挽回的折损。
有个黑脸的将领小声说:“殿下,皇城中现在不少人都质疑您与淮南王事先勾结,为的就是要借淮南王的手,趁机把有望争夺皇位的皇子都绞杀在战场上,已经有人开始疑您的用心了,坚持无益啊。”
战大邺出兵时满是雄心壮志,直接派出了三位皇储。
可打至今日,死了一个褚庆然,被俘了一个褚庆安。
战损几十万兵马且按下不提,一死一被俘的两个皇子就已经足以动摇朝堂。
亲自上了阵的人都知道,那俩是因为太废物才落得今日的下场。
可在皇城中享受着繁华的人不信。
阴谋论起,随之袭来的就是难以辩解的污言碎语。
如果褚庆双在这时候不能做出及时的回应,那回到皇城等到他们的不会是论功行赏,而是论罪问责。
营帐中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接连而响,焦灼的情绪如瘟疫般迅速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