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空青着急哄着她多吃点儿,景稚月不想在桑念悦的面前跌了他的面子,捏着鼻子灌了一口闷闷地说:“青竹那小子一天跟你灌输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吃这些也没事儿。”
“吃了总比不吃好。”
谢空青固执得很,端着碗就不撒手。
桑念悦杵了半天,愣是没找到插下一句嘴的机会。
等景稚月逐渐暴躁谢空青终于放弃说教,可一转头目光落在桑念悦的脸上,唇边溢出的却是不加掩饰的恶意。
“怎么,这是在等着本王送你一程?”
只是他送的人,从来都只往死路上送。
桑念悦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强撑着镇定微微垂首:“长姐既是无空,我就不打搅你养胎了。”
“空心,送送二王女。”
“是。”
走出宿月殿的大门,桑念悦隐隐还能听到谢空青的念叨。
“我听说南城那边的冬梅初开,景致似乎不错,你不是说闷得慌吗?要不咱们今日去透透气?”
景稚月身子重了就懒得动,有气无力地说:“不去。”
“月儿,你这样可不行。”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
“我……”
……
絮絮叨叨的说话声逐渐传变低,直到再也听不真切。
守在外头的连星看到失魂落魄的桑念悦,赶紧迎了上来。
他压低了声音说:“殿下,属下已经去打听清楚了。”
“王女回王城那日是淮南王亲自去接的,而后就随王女住进了宿月殿。”
这么个危险人物的出现本该令人心神不安。
可谢空青的眼里能装得下的,仅有景稚月一人。
他每日不是变着法子哄景稚月开心,就是憋足了劲儿地给景稚月捣腾各种吃食,除此外就没了别的动向。
连星面色微沉,低低地说:“淮南王此举用意莫测,只怕是还藏着不为人知的心思,您看要不要先做防备?”
桑念悦飞快地闭了闭眼,哑声说:“父王那边怎么说?”
“据说王爷与淮南王谈过一次,二者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共识,只是……”
他小心地看了眼桑念悦的脸色,迟疑道:“在王女归来那日,王爷在人前公布了会立王女腹中孩儿为王储的旨意,传位的人选似乎已经有了打算。”
换句话说,桑念悦其实压根就用不着争了。
王位的人选压根就没有她。
桑念悦本以为自己会对此感到愤怒,可脑中闪过景稚月大得惊人的腹部,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连星担心的目光中,她苦涩道:“如果我是父王,我肯定也会如此。”
有了明珠在畔,星宿的光辉如何能入得了眼?
连星怕她难受,连忙说:“殿下不必气馁。”
“王女的身边还有淮南王这个变故在,未成定局之前,一切都还有机会。”
“机会?”
桑念悦自嘲道:“我要那所谓的机会作甚?”
“说来只怕无人敢信,我一开始要争的本来也不是那个王位。”
她把自己肩上的担子看得太重,误以为只有自己能拯救岭南,故而对景稚月处处防备,生怕她会误了自己保护岭南的大任。
可事实并非如此。
或许她一开始就想错了。
连星呐呐半晌,咬牙道:“那淮南王那边?”
“父王都不理会的,就代表无碍。”
“只是我还是信不过他。”
她不信野兽真的会蛰伏娇花,也不信这世上真的有能压得过利弊的夫妻之情。
不过不急。
来日方长,她总可以慢慢地冷眼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