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空青去了一趟牢房就让褚庆安余生再无开口的可能,这里的事儿也很快就传入了王宫当中。
前来传话的人低着头说:“王爷,褚庆安是大邺的皇子,若是可掌控在手中,说不定能派得上用场,可看王女的意思,似乎是想把人交给淮南王处置。”
岭南王像是听不出这人的话外之意似的,淡淡地说:“人是孟宪老将军亲自擒获的,本该由他处置。”
“可是这人现在不是在岭南吗?”
那人不甘心地说:“如果能说服王女把人交给岭南,那有这个筹码在手,肖将军那边岂不是……”
“贪心的人何尝有过好下场?”
岭南王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在场神色各异的众人,不咸不淡地说:“该是如何就是如何,都按王女的意思办。”
“至于那些贪心犯在淮南王手里的人是什么下场,你们处在边上还没看够吗?”
如果是想仗着景稚月和谢空青的夫妻感情就妄想拿捏,那才是大错特错。
这夫妇俩可没有一个是能被人拿捏得住的。
岭南王一语定把可能的微词都压了下去,如此也恰好符合了景稚月最初的预想。
有人现在看不惯其实也不要紧。
来日方长,她会让这些人都看得惯的。
惨失了舌头的褚庆安被谢空青秘密送往了别处,而之前受了一遭惊吓的桑念悦也开始拔营回城。
岭南王说话算话,在她回城那日也给了同等的盛况,亲自出城迎她。
可她的视线却一直在人群中打转。
“父王,我听说淮南王也在王城?”
深夜之惊至今未平,哪怕是时过许久,桑念悦现在回想起那日的情形都是控制不住的心惊胆战。
许是看出了她眼中的忌惮,岭南王笑笑道:“你长姐临近产期,他身为父亲自然是来陪着的。”
桑念悦下意识地皱眉,可话刚到嘴边马上就卡了回去。
“临近产期?”
“父王,您是说……”
“是。”
“等你回王宫见到她就知道了。”
岭南王不欲在人前多说,含混道:“走吧,都等着你呢。”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在桑念悦的心头砸出了久久难以平复的涟漪。
按日子来算,如果景稚月真的要生孩子了,那她出征上陵的时候就有了数月的身孕。
可这消息被她身边的人瞒得严严实实,哪怕是随她一起出征的军中也未能激起半点回响,全程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可她那是第一次带领岭南的大军出征。
掌控力竟如此恐怖吗?
桑念悦打了胜仗的欢喜先是被谢空青冲散了大半,踏入王宫亲眼看到景稚月如箩的腹部,剩下的那一丁点儿也瞬间荡了个烟消云散。
她憋着一口劲儿想跟景稚月争高下。
可在景稚月有孕领兵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输了……
捕捉到桑念悦眼中的恍惚,景稚月笑容淡淡。
“妹妹得胜归来,我今日本该是随父王出城迎接的,只是我现在身子重了不大方便,这才没去。”
“不过还是恭喜你。”
有了实打实的战功傍身,从此以后桑念悦在王庭中就不再是根基浅薄的浮萍。
她有了可以叫板的实力和底气。
桑念悦竭力压制心绪,可跌宕难平的表情还是暴露了很多。
她难以置信地说:“你怀着孩子,居然敢上战场?!”
“不然怎么办呢?”
景稚月漫不经心地说:“我倒是想借妹妹的力,可你不是坚决反对出征么?”
但凡桑念悦能稍微配合点儿,掀起反对的浪潮能稍微小声一些,那她或许就不必冒险。
不过事情都过去了,景稚月也懒得去翻前头的旧账,只是在谢空青出来的时候朝着他无声摇头。
都这种时候了,再闹出幺蛾子来就不体面了。
谢空青拉弓搭箭时狠辣无双,可在景稚月的面前,却像是收敛了戾气的凶兽罕见的乖顺。
他无视了面上精彩纷呈的桑念悦,熟练地拉过小凳子坐在景稚月的脚边,用勺子舀起温度正好的红枣汤,软声哄:“青竹说红枣补气血,你赏脸喝两口吧。”
这不吃那不吃。
只看得到肚子圆得越发吓人,景稚月的下巴却逐渐尖了下去。
这样怎么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