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空青公然出现之前,王庭中对他的意见犹如滔天之海,层出不穷的都是各种非议。
可当他本人就这么站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这些不太能入耳的闲话就莫名消失了,只是打量的目光始终不断。
可谢空青不在意。
景稚月也无所谓。
回到王宫,谢空青本来是想去宿月殿自己待着的,可岭南王身边的近侍却来了。
“王女,王爷说想请淮南王过去一叙。”
景稚月笑道:“父王单独请了他?”
“王爷是这么吩咐的。”
来人低着头说:“王宫里为您准备了接风洗尘的晚宴,正好您能在这段空隙里休息一会儿,您要是不放心的话,不如……”
“这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景稚月看向正在冲着福子甩眼刀的谢空青说:“需要我陪你去么?”
“你还怕我丢了?”
谢空青施施然地站起来,好笑道:“丑女婿总要见老丈人,我自己去就行。”
他跟岭南王的确是有些该说的话,景稚月去了也不方便。
谢空青孤身入敌营走得潇潇洒洒,景稚月的脸上也看不出半点担心。
可福子不行。
他老妈子似的不念叨就难受。
“王妃,王爷不会受为难吧?”
这可是岭南的王宫,要是王爷受了老丈人的刁难,王妃来得及赶过去解围吗?
景稚月被他忧心忡忡的样子逗得好笑,愣了下说:“我有个问题一直都很好奇。”
“您说。”
“你为什么会觉得,受欺负的人会是你家王爷?”
她扶着发酸的腰靠在引枕上,揶揄道:“福公公,你要正视自己的问题。”
谢空青走到哪儿都只有委屈别人的份儿。
在这里也不例外。
更何况……
她并不觉得平江一事会是多大的麻烦。
议政室内,高座上坐着的是岭南王,下头左右站着的是苏相和刘长史,中间还站了个肖家老爷子。
门外的侍者高声通传:“淮南王到!”
室内众人纷纷侧目,谢空青站定后舌尖轻顶侧颚,思忖似的对着岭南王行了个晚辈礼。
他腰一弯,在场的几人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
瞧这架势,应该是起不了纷争。
岭南王不闪不避地受了他的礼,凝神盯着他看了半晌才说:“坐下说话吧。”
谢空青从善如流地坐了,还没揭开茶盏的盖子就听到岭南王意味不明地说:“本王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少年郎呢,荏苒多年再见,当初的半大孩子已经长成如今的模样,可见年岁到底是不饶人的。”
谢空青配合地念起了当年:“当年多亏了您出手相助,否则噬魂谷一战,我也等不到今日。”
“那你当初说的承诺作数么?”
岭南王目光一锐,单刀直入地说:“当年你对本王承诺,兵马绝不犯岭南分毫,不伤岭南一兵一民,可你是怎么做的?”
“平江县一事,你就没有什么是想对本王说的吗?”
该有的质问如约而至,谢空青脸上笑意浓了几分,慢悠悠地说:“我说的话本该是作数的,可抵不过有人管不住的爪子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至于平江一事……”
他缓缓弯起眼尾,轻飘飘地说:“您该庆幸有些人没走到必须被赶尽杀绝的那一步,所以她还活着。”
但凡桑念悦真的做出半点不利景稚月的事儿,那岭南王此时收到的就只能是桑念悦的死讯。
绝无例外。
岭南王面沉如水地说:“那是我岭南的二王女。”
“那又怎样?”
谢空青讥诮十足的一挑眉,戏谑道:“我连大邺的皇子都屠了,还怕手中多一个岭南的王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