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念夕眉心微动,脸色不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吗?”南宫御冷笑,“那你可知幽居冷宫十几年的柳妃今日回了亿隆宫?她可是南宫霈的母妃,若在寻常人家也算作你的婆婆。”
褚念夕神情微动,也很好奇姑母用了什么样的法子。
南宫御提眉眸中隐着怒气,冷冰冰的把人看着,半晌他起身走到褚念夕的面前,微凉的手指探入褚念夕的衣襟,微微拉开一角,余光扫了进去,眉心猝不及防的皱起。
她身上的牙印依旧轮廓清晰,半点没有浅淡的痕迹,褚念夕回神推开他后退一步,南宫御方才抬起头来,自嘲的笑开。
他眸色一沉,瞳孔似是染着化不开的浓墨,本就薄凉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念夕,可是本王太纵着你了?是以我说过的话,你半句不放在心上?”
褚念夕拧眉回道:“去不掉了,我曾用过草药固色,若想去掉只有一个办法,割掉这块肉,可我怕疼才一直拖着……”
南宫御瞳仁颤了颤,狭长的眸中噙着审度,似是在打量褚念夕的话有几分可信。
褚念夕随手从身后的博古架上取下一把匕首抽出刀鞘,将明晃晃的刀刃递给南宫御,“我无法对自己下手,你若觉得碍眼,亲自剜掉就是,反正为了褚家,我都会听你的话。”
褚念夕闭上眼睛,认命般的等待着南宫御的选择。
南宫御手中握着匕首,刀尖悬在她颈上,眼色变了几变。
他厌恶褚念夕白玉凝脂似得皮肤上有那个碍眼的牙印是真,可他对褚念夕下不了手也是真。
一向杀伐狠戾的南宫御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睫羽颤了颤,似是被自己的犹豫摄住,根本想不到一件听起来十分容易的事情,亲自动手竟这样难。
褚念夕有她的算计,她想过如果真的去掉这个疤痕,他日见了南宫霈也是隐患。
但如果是让南宫御剜了肉,性质就不一样,南宫霈会把这笔账记在南宫御头上,对她更为有利。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褚念夕唇瓣微凉,她骤然睁开眼睛想要后退,已经被南宫御扣住后颈,加深这个吻。
他唇瓣冰凉,整个人带着让人心寒的冷气,这意乱情迷的感受曾让她心如撞鹿,欲罢不能。
以前,褚念夕总喜欢腻着他,特别是盛夏,大梁七月流火,抱着南宫御,像是独享一块消暑的寒冰。
她总戏称他是冰山美人,既消暑又解馋。
南宫御垂眸凝她,总浅笑着嗔她口无遮拦。
如今回忆起来,南宫御为了夺位,还真是将色相牺牲的彻彻底底。
而今,这个选择也摆在她面前。
牺牲色相,就能得到一个以图来日的机会。
如果放到刚一重生那时,唯有靠近他,诱惑他,委身于他,才能找到机会杀了他,褚念夕绝不犹豫。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刻在她血脉中的决绝,不会被儿女情长牵绊。
可如今她亦是犹豫了。
身体像是被什么控制由内到外的抗拒着,不肯给南宫御丝毫回应,她逐渐失去清明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南宫霈五味杂陈的脸。
他一身血污,在硝烟四起的战场上怒视她,杀气从他猩红的眸子中四溢而出,不顾身后血雨腥风质问她为何不守诺言,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背叛他。
原本轻而易举的事情,突然变得难如登天,褚念夕呼吸一滞,愤然推开南宫御,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没想到,自以为的捧场做戏,会让她难以自控的谴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