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同勤明帝一起来的,亦是一身白衣,宫中人许久未曾见到这位惊才绝绝的妃子,惊为天人。
她从人群中走过,衣袂飘飘,宛若遗世独立的仙娥,不坠凡尘。
褚念夕终于明白了何为南宫霈生了一张那般英武不凡颠倒众生的脸,他眉眼的英气不是来自勤明帝,而是来自他母妃。
柳绮梦的美,带着一种目空一切的孤傲,锋利的似是能在人心尖儿划出一道永不愈合的口子,惊鸿一瞥,过目不忘。
这样的美人,原本可以祸国殃民,可柳绮梦却手持柳叶枪金戈铁马,护一国平安,难怪冷宫独居十余载,勤明帝依旧对其念念不忘。
她站在褚贵妃的棺椁前,孤冷的面容上不带一丝表情,古井无波的眸子中敛着寒芒,就那么一错不错的盯着灵位。
有那么一瞬间,褚念夕在她的眸色中瞧出了一丝……羡慕?
她对这个想法十分吃惊,突然柳妃眼帘一掀,朝她望了过来,褚念夕目光猝不及防的一跌。
勤明帝不知在说些什么,大抵是在回忆褚贵妃这华美而短暂的一生,频频流露出惋惜之情,众人垂头听着,动容时,褚守江会忍不住缩一缩肩膀。
皇帝令人呈上一个锦盒,里面放的是丹书铁券,赐给褚家,以慰贵妃!
褚念夕看的真切,她爹红着眼睛,接过丹书铁券时,双手都在颤抖。
他可是大梁的镇国将军啊!
一人一枪立于万马千军前都未曾眨过眼睛,可此时,他颤抖着双手,佝偻脊背,一时间竟像是垂垂老矣的枯木,褚念夕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动容。
上一世,勤明帝并没有因为褚贵妃的香消玉殒给褚家任何交代。
世事,终是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勤明帝缓缓阖上眸子,他嗓音略显沙哑,暗沉道:“湖儿走了,朕心如刀割,她生前最是疼爱念夕,就由她代替朕将贵妃送入皇陵,守灵三月吧。”
褚念夕眉心微动,正要应声,却没想到在一众人猝不及防的惊讶之中,那如同雕塑神像般的柳妃突然开口了。
“此举怕是不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柳妃身上,她清冷至极的抬眸凝了勤明帝一眼,目光临巡最终落在褚念夕身上。
“出嫁从夫,她不是已经跟离北王拜过堂了吗?理应算作本妃的儿媳,即便是守灵也该守本妃的灵位,褚家不是还有未成家的子嗣吗?褚贵妃膝下无子,于情于理送行之人也该是她侄儿。”
话音一落,众人六神无主的目光又落到了勤明帝身上,都说君无戏言,一个唾沫一个钉,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忤逆圣上的意思,普天之下怕是也只剩一个柳绮梦。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等着勤明帝勃然大怒,可这种状况并没出现,只见勤明帝眉目间出现了一丝犹豫,嗔道:“说的什么话?”
柳妃不语,别过头,甚至不屑再给勤明帝一个敷衍的眼神。
勤明帝眉心浅锁,即便是嗔怪,可语调中千丝万缕的宠溺和担忧毕露无遗,他轻叹一声,目光复杂的凝望着柳绮梦,半晌才道:“如此,就由褚家三子送贵妃一程吧。”
柳妃闻言盯着褚念夕道:“还不过来。”
褚念夕顿了顿,缓步走到柳妃身侧,下一秒她便转身离开了,没走出几步瞧着褚念夕没跟上来,回头时柳妃精雕细琢的眉眼中已经展露怒意,那神情竟与南宫霈有七分相似。
褚念夕怔了怔,就听柳妃催促,“不跟上来,在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