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仁掀开了幔帐,走向他的妻子。他的身后,兴奋的狄人们渴望看到那个端坐的身影摘下朱红的盖头,露出庐山真面目来。
那日钦望向索仁身前的倩影,挡住了这群狄人的目光。
“走吧,我们也找点乐子。”
人群里爆发出会心的大笑,他们散开来,与穿梭在婚宴上的侍女抱做一团。
这是一场彻夜的狂欢。
索仁酒量很好,他被起哄喝了许多酒,却只有些微的醉意,神思十分清明。
宣朝人说什么“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可见这对他们是人生两大喜事。他可不能醉意醺天的空睡过去。
他的公主静静地坐在榻上,他摁下心里的激越,抬手,揭下用来遮面的喜帕。
珠翟翠云,凤冠霞帔,当日惊鸿一瞥,现在,这张清极妩极的面容,终于,为他一人所独有。
“殿下……”他发出痴迷般的叹息。
纵然早知男女之事,索仁发觉,他在这样红烛高照的氛围中居然有些生涩。
那个在太阳下凛冽而锐利的少女,此刻在他的目光下微微垂头,发间垂下的珠翠轻轻打在了她精致的面容上。
他就知道,再如何张扬的女子,到了新婚之夜,面对丈夫都是羞涩的。
他解下朝笙胸口上的茜色宝石扣,松开她束腰的朱锦瑞云封,光滑微凉的布料划过他干燥粗糙的手掌,索仁心猿意马,幻想着喜服之下,她娇生惯养的肌肤是否比牛奶还要柔软洁白。
……
帐篷外,篝火彻夜不灭,那日钦看着在这场婚宴上纵情享乐的人们,悄然无声离去。
在离开可汗王帐的那一日,他与那位公主达成了同盟——
“你要让索仁在新婚之夜失去你父汗的喜爱,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她对他的话毫不意外,反问自己能得到什么。
她美丽又聪明,知晓他与索仁的不和。
“索仁不会是一个好的未来可汗。”那日钦说,“他的哥哥太多了,我们不会臣服于一个最年幼的弟弟。”
“你从宣朝来此,想必很不甘心,殿下。”他循循善诱。
朝笙似乎被他说中了,黛眉微蹙:“我当然不甘心,我讨厌被当做棋子。”
“嫁给索仁,你将仍然只能随波逐流,他不堪大用。”他说。
“但与你合作,不也是做一枚棋子吗?”
他喜爱她这样直接而野心勃勃的眼神。
“我与索仁不同,殿下。”那日钦低声道,“我能做到的事情要比他多得多。”
“你只需要在婚礼那夜让他短暂地失去行动力,会有宣朝的骑兵杀入这场婚礼,让他沦为一个残废的。”
他不欲杀死索仁,毕竟不似宣朝人争夺皇位那般你死我活。
朝笙神情微诧:“我朝的骑兵?”
那日钦当然不可能与宣朝人勾结。
他只是让他母族的骑兵扮作宣朝人来刺杀罢了。
反正霖州确实又有了一支似乎还算可以的骑兵营,他们与狄人常有摩擦,上次焚烧了他们的后方,这次毁了一个婚礼也在情理之中。
朝笙在他含蓄的笑中了然。
“我会让你做我唯一的阙氏。”那日钦坦然地说,“索仁的母族太强大,他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妻子的。”
“但我不一样。”他确实不想娶太多妻子,他的母亲就是一个悲惨的例子。
“我觊觎父汗的位置,我也觊觎您,殿下。”
朝笙终于被他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