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伟志小心翼翼地摩挲着那份报告的封面,眼中汪着两团浑浊的泪水,他的两只眼睛像两只做过磨砂处理的玻璃球。
他终于翻了开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上面的字,迟迟不翻页,不知他是真的能看懂,还是不敢面对最后的结论。
终于,他翻到了第二页,第三页,第四页……他突然闭上了眼睛。
半晌,他又睁开眼,只瞟了一眼,就又闭上了,两行泪水顺着紧闭的眼缝中间流了出来。
白文又望望窗外:“要告诉他吗?”
白伟志吃力地摇摇头:“谁也不要告诉。”
“好的,那爸爸你别难过了。”白文安慰道,其实她也忍不住流泪了,擦擦眼角,“这也是好事,他是咱们白家的人,流着咱们白家的血……”
“好事,好事……”白伟志似哭而笑,声若困兽哀嚎,只是极力地克制着。
“他回来了。”
白文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外屋的门嘭地一声响,然后白斌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晚上咱们大庆祝,苏姐两口子要过来,我得赶紧准备去,还要买烟花!”正在兴奋的白斌根本没注意到父亲和姐姐的神色有异,扔下一句话又跑了。
……
七点多,吴小异饭店二楼的一间包厢里坐满了人,除了白家人,还有吴大同和胡凤娇,以及从市区来的苏影和安于心。
白斌软磨硬泡地把郑建强也叫了回来。
男男女女,大大小小,整整十个人,难得的一次聚会。
只是白伟志不愿意参加,他让妻子陈丽梅留下来陪他,白斌考虑到他挪动一次非常不便,包厢里也摆不开他的护理床,就没勉强他。
苏影双手捧着自己的书稿,一个劲地向白斌道谢。
那本书稿,经由白斌批注,已经彻底改头换面,在场的人传阅了一遍,都笑着埋怨白斌是个破坏分子,好好的一本书,生生让他涂改得面目全非,它原本只有约一寸厚,现在厚度增加了一倍,硬实的纸张也变得绵软,像一张张洗了无数遍的旧布。
主要是他批注得地方太多,每个空白处,每行字缝间,都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他的字,有的甚至摞在了原文的字上,完全喧宾夺主了,大家想浏览一下,都无从着眼。
苏影笑道:“这书要是出版了,得加小白的名字。”
她这话完全没有恭维,不是说白斌的作文水平比她高,而是做为作者的她,很难看出自己文章的不当之处,甚至前后文还有不少自相矛盾的地方,所谓当局者迷。
她随便看了几处白斌的批注,都十分中肯,确实有必要改动,白斌一定是付出了巨大的心血,这点,一般人做不到,不是没有这个能力,而是没有这种态度。
她同时把书稿给了几个好朋友,无非就是赢得了一片赞美之词,或许她们连看都没看完,只有白斌给了她最需要的批评。
他一直认真对待生活,对待每一位朋友,从不会敷衍。
郑建强很懂酒场上的那一套,被大家一致推举为酒司令,把气氛搞得很活跃,这也是白斌叫他回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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