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年龄还很小,他却像是隐藏在阴影之中的毒。
邻座目睹了一切的女孩,上课时偷偷给他传了纸条,上面写了几个人的名字,有些没学过的字不会写,她用的是拼音,纸条的背面还写着:你的新书包很好看。
苍云把纸条收好,他在班里的交际圈中一直都是最边缘的人物,他不关心同学们都叫什么名字,所以很难在短时间内将纸条上的人名和他们的长相联系起来。
传纸条的女生偷偷低下头去,不敢去看苍云。
爸爸妈妈告诉她,人不应该用颜色来区分性别。
就像她是女孩子,却很喜欢如天空般的湛蓝色一样,男生也可以喜欢粉色,这没有什么不对。
“娘”也绝不应该是用来侮辱人的词汇,母亲是伟大而神圣的。
这位长得过分秀丽,且成绩很好的同学,虽然不爱说话,但她一直坚信着,苍云的内心绝不像外表一样冷冰冰的。
在男生们弄脏他的书包时,她很想上前制止,却被无情推开了,后腰磕到了桌角,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她不觉得自己传纸条告密的行为是多管闲事,而是认为自己是在伸张正义。
下课之后,苍云对照着讲台上的座次表,将纸条上名字主人们的脸都记得一清二楚,接着在他们上厕所的时候,将人堵在隔间里,用染色性极强的马克笔把他们的脸涂花。
油性的马克笔颜色鲜艳,不溶于水,即便是画在皮肤上,想要洗干净也得花一些力气。
那个男生哭得很大声,嗓子都喊哑了,他不知道苍云看着瘦弱,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像是压在身上不可撼动的一座小山。
苍云一次只能堵一个人,在见到同伴的惨状之后,做了坏事的男生被吓得都不敢去上厕所了,足足憋了一个上午,有人甚至还尿了裤子。
他们付出的代价太小了,不足以抵消苍云心中的戾气。
但他明确的打击报复行为很快就被叫停,被马克笔涂脸的男生去找了老师告状,扬言要请他的家长。
苍云被叫到办公室里,他拿着自己的粉色书包给老师看。
“我来自孤儿院,没有爸爸妈妈,没有家长。”他垂下了头,神色平静,“是他先带着别人把我的新书包划坏的,如果非要找我家长,我只能请院长奶奶过来。”
他没有刻意装可怜,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
老师心软了,反正那男孩脸上马克笔的痕迹只剩下一点点,而苍云的书包确实被毁得不成样子,毫无章法的笔墨构成一团团乱麻,好似覆盖上了许多层黑色的蛛网,衬着粉色的背景,分外明显。
互相道个歉,这事情就算了结了。
苍云懂得审时度势,不在乎这一时的口舌之快,让道歉他立马就道了歉,表情装得十分真诚,把那男生的脸都给气红了。
看他是孤儿院出身,老师自己出钱给苍云买了一个新的粉色书包。
虽然样子大差不差,但他并不喜欢,独自将祁淼送的书包刷洗了许多遍,上面依然残存着若隐若现的印记,只能和那些穿不下的裙子一样,收进柜子里。
于是他又换回了自己之前那个破旧的黑色不包,能装的书很少,还只能在一边的肩膀上挎着。
苍云反省了一下自己,觉得他在处理方式上最大的错误就是不够隐秘,太容易被别人发现了。
若有下次,要想些更周全的办法。
睚眦必报,这才是他,是真正的苍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