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连说了两个微臣，还是没能将话继续说下去。
“看来，你已明白朕今日叫你来的缘故。”
女帝的声音陡然转冷，外头明明是炎炎夏日，却让跪在殿中之人生出置身冰天雪地之感。
“你身为吏部尚书，选贤任能，本是你职责所在。”
“可你却因一己私利，无视法度，助人行舞弊之事。”
自上位者口中吐出的字句越来越重，将晁大人的头颅压得越来越低。
“晁丰，你本也是寒门出身。”
“朕记得，你曾写过一篇文章，对门阀之弊大加批判，甚至因此多年不得晋升。”
“可惜你好不容易凭借自己的真本事，从世家大族中杀出一条路，走至如今的高位，却忘了本，失了初心。”
晁尚书脸上全是水渍，已分不清究竟是因惊惧流下的汗，还是因悔恨流下的泪。
“微臣知罪，但由陛下责罚。”
女帝深深望了他一眼，喟然长叹。
“吏部尚书晁丰，不顾法度，徇私舞弊。幸得学士上官若警醒，未酿成大错。着降为三品侍郎，罚俸一年。”
“崇文馆学士上官若，天资聪颖，处事有度，着晋为吏部尚书，领二品衔，赐居玉清苑。”
上官若听到“玉清苑”三字，顿时愣在当场，连谢恩都忘了。
凤朝初立时，朝中二品以上大员皆由皇帝亲赐府邸。
官员若调离京中，或因罪出京，这些宅院便会被收回，待另行分配。
玉清苑，便是从前的上官府。
上官若抬眼看向凤堇，女帝也笑意盈盈对上她的目光。
凤堇似乎在对她说——
“若若，是时候回家了。”
沉寂二十载的上官府，在这繁华的都城里，重现了属于她的荣光。
上官若接任吏部尚书后，严格实行女帝订立的选官新策。
历经春、秋两闱，朝中又添了不少各地选拔出来的新秀之才。
不过半年光景，朝中因门阀制度而起的世家结党之风渐生颓败之态。
上官若乘热打铁，提出巾帼自有不让须眉之处，建议自太学起开设女子学堂，允许女子参与科举，鼓励百姓不分家世、不拘性别，只要怀赤子之心、有报国之才，皆有实现胸中抱负的机会。
一时之间，凤朝境内求学之风兴盛，从前深居内院的姑娘小姐也开始走出家宅，迈进学堂。
各地各级官府中，也逐渐多了女子面孔。
凤临元年末，太傅萧冲上表告老，荐上官若代之。
女帝念太傅年迈，许之归田，仍领太傅之衔，以示位尊。
与此同时，增设相国一职，与太傅并立，代行实权。
凤临二年正月十六，正是新春好时节。
复印开朝首日，吏部尚书上官若奉旨右迁，得封相国，开创女相先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