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若的手猛地一震,端起的茶壶随之倾倒,惊得身旁宫女连忙去扶她。
滚烫的茶水浇在手上,刹那间便留下了刺目的红印。
她却仿佛毫无察觉一般,任凭茶汤顺着小臂蜿蜒而下,沾湿了身上的襦裙。
她此刻,只觉得恶心。
人在身边的时候不晓得珍重,如今人不在了,却又作出这样一副痴情种的模样,也不知是要做给谁看。
宫女手忙脚乱接过她手中的茶盘,掏出绢子替上官若擦拭。
许是她们闹出的动静大了些,德夫人略显疑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出了何事?”
她这一声唤回了上官若的神魂,烧灼感从手背一点点爬上来,痛得上官若眉头都拧了起来。
“回娘娘的话,是奴婢自个儿不当心,粗手粗脚打翻了茶壶,烫了手。”
上官若忍着痛楚走至帝妃身前回话,复又听得德夫人温柔而带着关切的言语。
“伤得如何,是否需要传太医来瞧一瞧?”
上官若将烫得发红的手掩在身后,摇头。
“不碍事的,等下奴婢去打些井水来敷一敷就好。”
“那你先去罢,这里有月盈伺候,不妨事的。”
说着,德夫人又对上官若身旁的宫女吩咐道:“月如,你随上官姑娘一道去,帮衬着些。”
宫女垂首应声,没等上官若推辞,便拉着人出去了。
两人携手走到院子里的水井旁,月如主动走上前去,摇着辘轳取水。
沁凉的手帕覆上来,上官若口中轻轻“嘶”了一声,灼热的痛感立时消减。
“可是弄疼了姑娘?”
月如神色紧张,动作更加柔缓,用沾湿的丝帕一下下轻轻点在上官若发红的肌肤上。
上官若有些不好意思,拿过宫女手里的帕子,随意盖在手背。
“就是烫红了些,没什么要紧的,姑娘快回去侍奉陛下和夫人吧。”
听了这话,月如非但没有离开,反而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后小心翼翼凑到上官若跟前。
“姑娘方才是怎么了?奴婢不过是提了一句先皇后,姑娘竟至于险些在御前失仪?”
上官若低头盯着手帕一角绣着的木兰,半晌不说话。
她总不能大咧咧对一个外人说,自己是震惊于皇帝的虚情假意吧。
另外,月如的刻意接近,也令上官若不得不对她留了个心眼。
既有了一个月川,元和宫里,就再不是什么不透风的墙。
月如在德夫人身边多年,算是宫里的老人,心思端得是一个清明澄透。
上官若虽未说只字片语,面上也没露出什么异样,但月如立马就晓得了她不想继续谈论有关先皇后的话题。
“是奴婢多事失言,还望姑娘见谅。”
她后退一步,向上官若微微躬身致歉,一举一动皆是落落大方。
“奴婢此来,其实是受我们娘娘之托,来问问姑娘的意思。”
“不知姑娘是否愿意,移居至元和宫中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