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玄一言既出,引得堂下众臣议论纷纷。
冰棺里实实在在躺着个人,虽然瘦削了些,但看样貌的确是凤帝无误。
凤玄左手高举那明黄卷轴,右手按在腰间佩剑的鞘上,如炬目光在每一个臣子的脸上扫射。
官员们略带慌乱地互视着,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臣服的意味。
安王手持遗诏,且身后有数千御林军支持。
难辨真假的圣上口谕,和白纸黑字的先皇遗诏,该信哪一个,似乎不难抉择。
上官若留意到,今日到场的,几乎都是本就与凤玄往来密切的重臣。
如萧太傅这样持身中立,甚者暗暗偏向他人的,并不在此处。
根据方才听到的脚步声,乾宁宫此刻怕是已经被军队重重包围。
凤玄,当真是要孤注一掷了。
在他的眼里,皇帝已经不在,只要他抢在凤齐回京之前登基,便是定局。
只可惜……
见殿内诸人好半天没有一句话,凤玄手腕一震,将那遗诏抖开。
“各位若仍心存疑惑,自可上前辨别这诏书的真假。”
原本站在宫门外的小连子极有眼色地小跑进来,双手恭敬地托起这道最关键的谕旨,高声宣读。
“皇二子凤玄,知军国事,听政明敏,孝友天资,聪明神助。朕念其宽宏及物,清明在躬,必能保守宗祧,奉承天地,内抚百姓,外镇四夷。军国事重,不可暂阙,宜令所司备礼,于柩前即皇帝位。”
内监一语既毕,花白胡子的礼部尚书,朝着凤玄颤颤巍巍跪了下去。
“微臣谨遵先皇遗诏,奉新帝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出头的郭大人,乃是满朝文武中资历最老的一个。
众大臣见他表了态,随即跟着跪了下来,山呼万岁。
殿外的御林军呼声也是一浪高过一浪,凤玄沉醉在美梦即将达成的兴奋与喜悦之中,全然没留意到眼前的郭尚书已经白了脸,几乎背过气去。
外头的声浪还未退去,室内却刹那间静得仿佛能听见一根针落地的声音。
德夫人和贤夫人默默向两侧退开,萧元闯搀着皇帝,自龙榻背后缓缓走至众人面前。
“朕竟不知,自己何时立了这么一份遗诏。”
皇帝低沉的声音重重击穿凤玄的耳膜,宛如单独为他敲响的丧钟。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上官若,眼神狠厉,几乎要将后槽牙咬碎。
“你一直在骗本王?”
安王府放在皇帝身边的眼线,自然不止一个上官若。
当初他要上官若做他的耳目,只不过是想做个双保险。
若她应了,自然最好。
若她不应,便可做小连子的替死鬼。
凤玄没想到,上官若回宫后传出的所有消息,皆与小连子别无二致。
而到了今天,光看两人面上的神情便可知道,上官若根本就是在做戏。
她甚至将小连子也瞒住了。
上官若向头顶看了一眼,随即笑答。
“奴婢骗安王殿下什么了?”
“陛下的近况,奴婢不是一五一十地都对殿下讲了吗?”
她确实是讲了。
讲得是皇帝一直在用药,没有人发现端倪。
讲得是皇帝逐渐病入膏肓,太医院已束手无策。
讲得是皇帝晋妃封王,已在为后事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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