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愕然地看着我,我疼得没办法开口解释。
这会儿功夫,那群鬼已经拖着程蔚然跑得没影儿了。
我抱着我残缺的手臂缩在地上,感觉自己要下地狱了。
邬暝眼中尽是失望:“你果然还是,和鬼类一般。”
我能说什么?除了没有肩火,没有怨气,我本来就和他们无二般。
眼前倏地亮起一道光,刺得我眼睛都要瞎掉了。
啊……是无常大哥终于要来接我了吗?
然而并不是,是屋顶上的那盏大灯又打开了,转了几圈之后自动锁定了邬暝。
我的心都停了。
邬暝此刻站在花田间,刺目的光落在他身上,眼神狠得像是刚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他手腕一转,折扇带着一道劲风飞旋出去。几秒钟之后,“砰!”的一声,灯碎了,光也灭了。
跟我设想的不太一样,他没有转头走掉,而是将我抱了起来。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儿,身上疼得要死。
我问他:“我会死吗?”
他问:“哪种死法?”
我说:“灰飞烟灭。”
他看也不看我:“不会。”
我有些欣慰:“程蔚然也不会是不是?”
“是。”
他眼中的厉色还没散去,衬得瘦削的下颌像刀一样锋利,凉薄的双唇轻启,冷声问我:“你最好解释一下动机。”
他是鬼,可他不害人,也没用怨念。他留恋人世,一定是为了崇高的理想。
人和鬼都难得拥有能够为之奋斗、触手能及的理想,只有我这种不知为何生也不知何时死的废物,才会天天想着投胎转世。
我没力气说这么多,只能用最简洁的话来回答他:“他很可怜。”
邬暝声似叹息:“执念未偿,谁都可怜。若他作恶,你还要去可怜那些被伤害的人。”
照他说这话的意思,我还以为他理解我,结果他又紧接着冷哼一声:“你也只能可怜。”
我承认他说得对,错了就认是良好品德。
“对不起。”
他又哼了一声,看都不看我了。
我们来到了围墙面前,他将我放了下来:“自己站好。”
我将我完好的另一边身体靠在墙上,虚弱地回:“好的。”
邬暝将手伸进衣服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一根刺。
……那根刺有猪蹄那么大!
他用刺划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在墙上画了道拱门,然后手掌抵在中间,低语了一句:“破。”
我瞪大了双眼。
第一次看到这么使法术的魂师。
我忽然感觉到烫,是那面墙上沾染了血迹的地方散发出来的热量。
我赶紧撑起身体,往邬暝靠了过去。
一阵“滋滋滋——”的声音过后,墙面就没有什么动静了。
莫不是因为法术衰竭,所以施法失败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脚步声和手电筒的光都向我们这里靠了过来。越来越近了。
邬暝出手将我拉过去贴住了他,然后抬腿踹上了墙面,“轰——”的一下,墙面沿着那道拱,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