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遮住了生人的凡胎肉眼,却为亡灵开启了一条人间路。
邬暝落下空间结界,唤了程蔚然的名字。
程蔚然停下锄地的动作,寻着声音缓缓地转过头来。他漆黑的眼珠仍不见半点回白,只不过是在虚无之中茫然。
邬暝走近他,询问道:“你在做什么?”
程蔚然僵硬地开口,“粗……粗……”
他说话非常费劲,唇形非常奇怪,字节也是一个一个地往外蹦。
他使劲挥动锄头,想要表达出他的意思。
我实在替他着急,便问他:“你想把这里的花全都锄掉是吗?”
他闭上嘴重重点头:“嗯!”
“太好了!”
我兴奋地问邬暝:“那我们帮他把这些全都锄掉,是不是就能让他解脱了?”
“没那么简单。”
邬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神色看着也冷漠。
他直白地告诉程蔚然:“你已经死了。”
他说得波澜不惊,我却如临大敌。
程蔚然现在的状态是迷糊的,他可能还觉得自己没死,所以怨气才没那么大。但如果让他意识到这个事实,他很有可能会发狂!
我立即自觉且迅速地躲到了邬暝背后。
然而程蔚然的反应却与我想象的截然不同。他没有发飙,也没有哭嚎,而是小声呜咽起来。
“呜呜呜……”
压抑而悲苦的哭声回荡在结界中,撞得我心肝痛。
他哭着说:“哦记……得……”
他的发音很模糊,我听着很费劲,但邬暝却能与他无障碍沟通:“知道为什么不走呢?”
“毒,还在!哦,不走!”
程蔚然这次使了更大的力气,唇张得更大了,我这才看清……他只有半截舌头!
邬暝取出折扇握在手中:“阳间事自有阳人断,你该向归处。”
程蔚然扔下锄头,神情悲伤,恳求似的摇着头:“不!”
邬暝抖开折扇,扇面上画的一只大鸟露了出来。那鸟像是孔雀,尾巴却比孔雀更长。
他举着扇子,对程蔚然沉声道:“再执迷不悟,我也只能强行送走你了。”
听到这里,程蔚然害怕了,立即转头想跑。
有结界在,他自然是跑不出去的。
我正这么想着,邬暝的结界就忽然震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想从外面破开。
我慌张地问道:“这怎么回事?”
邬暝紧抿着唇,瞄准程蔚然奔跑的背影,将扇子从手中飞出。折扇擦过程蔚然的左腿,那条腿顷刻间就被卸了下来。
虽然……但是,这也太残暴了吧!
程蔚然断了一条腿,自然也跑不动了,趴在地上奋力往前爬,压倒了一大片花丛。
结界还在“砰砰”作响,此刻已是摇摇欲坠。
折扇打了个转,飞回邬暝手中。他立即追上前去,却不料结界就在此刻破碎,好几只穿着破烂的鬼冲进来将程蔚然拖走了。
邬暝再次摆好势,瞄准了程蔚然。
我知道,这次对准的会是他的脖子。
在折扇出手的前一刻,我冲上去推了邬暝一把。
“不要!”
他没料到我会这样对他,没有任何防备地被我退得踉跄了一下。扇子偏移,从我的手臂划了过去,和我的三分之二只手一起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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