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得满头冒汗,钟行重重撂下酒杯,看一下另一侧喝得脸色通红的公子:“王公子上次的掷骰通令很是热闹,彩头也备的好。”
被点名的王公子抓起酒盏朝着他举杯,“能让诸位玩的尽兴是我的荣幸。”
“我也很是期待卢公子今天能带来新的花样。”
卢玉临在心里暗骂,正要开口赔罪,门外一个小厮被踹到堂中,骚乱还没压下,又是一个连滚带爬的冲进来,“不好了,驸马!有刺客!”
席中有醉的神志不清的大笑三声,“这就是卢公子的游戏嘛?嗝……真是新奇。”
卢玉临手死死抓住桌子,保持镇定,对上堂中惊恐失措的人群。
一人黑布蒙面,长剑直刺正中钟行的面门。
身前的长桌被掀飞劈成两半,钟行抬手去挡,刀以诡异的路数转了方向,捅入其腹,来不及痛呼,被揪了衣领甩了出去。
卢玉临连滚带爬的起身,他是想利用钟行可不想掺进纷扰中,更不想把命赔这儿,回身时窗子大开,眼前银光一闪,他只感到心脏刺痛,身体失控后仰,被砸到在地,钟行倒在他身上,心肺的压迫和落地的重击让两人齐齐吐血。
余下的人中似乎有会武,侍卫也蜂拥而至。
苏竹稳立于高处看着乱糟糟的人群,寻个个缺口杀入,手起刀落,打头的侍卫还未抽剑就被一刀劈晕,剑也被夺走。
苏竹脚尖用力一跃而起,将剑扔出,青葙擦干净的短刀抽剑加入混战。
这些个草包公子都是些视人命如草芥的卑鄙无耻之徒,手里沾了不少冤魂,受伤害的人被“捂嘴”,承受失去至亲的痛苦,这些人不配存于世,一并要接受审判。
撇开打晕的侍卫,苏竹看着惊恐求饶的伪君子们冷漠插刀。
外间尖叫声不断,脚步声和叫喊声中苏竹与青葙同时收手。
“京兆府的大人来了,京兆府的大人来了!”
李大人呆呆地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先看哪边。
苏竹的刀入鞘面前的人已经退开让出条路。
“李大人,容城郡主被驸马困于府中,且我怀疑郡主遭到虐待。”苏竹在京兆府卫尉李由面前压低了声音。
“你……”李由盯露出的那双眼睛,默默收回了将要脱口而出的话,“你说的对,此事非常严重。”
“话说你行事应该收敛些。”李由担忧道:“这……这些人死了,不是给自己惹上麻烦,不值得。”
“没死。”苏竹言简意赅地回复,同时反驳:“李大人心里难道没有庆幸?”
“那些写满冤情的诉状在你们京兆尹大人的桌案上许久未清,那些大人物给你们压力,你们也就按着不动……”
李由低下了头,如今的京兆尹是个相当谨慎的人,当然不会为了他的官途得罪人,那些受害人家眷冲破重重阻拦递上去的诉状,他会看,也仅仅只看看。
然后……放着,等风波停息。
是了,哭声与痛苦又扰不到金银满屋的他们。
这些是默认的“规矩”,那些变卖家财舍弃一切求真相的百姓只会遭到他们嗤笑,一笑而过。
李由从最开始的不平到麻木,沸腾的热血也凉了。
“我代他们要个公平!”苏竹依旧是冷淡地对着李由说话,李由因那一句话陷入复杂的情绪。
她是挥了一刀,却不止这一刀。为了审判一人,却不只是审判一个。
他想起方才有人来报容城郡主府岀事,那些懒散同僚一跃而起,争先前来,自己也参与了争夺,都不想放过这个与权贵交接的机会,而京城平民争端他们推脱着嫌麻烦。
他愧对这身官服,对不起这份差事。
李由强忍着自弃的情绪扫视了大堂,很快做出决断:“你们几个将犯人收押,其余人随我去探虚实。”
“多谢点醒。”他郑重向苏竹点头致谢。
青葙沉默地拽住苏竹的衣袖。
苏竹疑惑回头,对上一双透红的双眸。
拉着她走到无人处,青葙抱她抱得紧,像溺水之人抓紧手里的绳索。
她的手放在青葙背上,听见她放声大哭。
“姐姐,我……不知道,我以前不知道你为什么厌恶卢家,他们实在讨厌。”
“但是卢玉临说我娘亲是因为……”她死死咬着下唇,不想让那恶毒的话再出现。
她……应该是知晓卢玉临的母亲为了胎盘与吴婆子达成的交易,害死曲悦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