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陷入僵局,苏竹自顾自地坐下,青葙学着她的样子一脸探究地看向容城郡主。
“郡主想去哪?”
“想和谁一块去?”
她反客为主将问题抛了回去。
容城郡主情绪激动,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撇着嘴争辩:“我哪都不去,这里才是我家,我和父王母妃的家!”
“我就和他们待在一起,我才不走。”
苏竹起身,视线越过长廊和围墙看着灯火通明的前院,心里明了:“你说得对,该走的人不是你,你就在自己家还能去哪?”
“反而是靠你的身份得来风光的人,今日让他尽数还回来。”
“姐姐……”
“一群围着肉转的苍蝇,把肉拿走还不是到处飞。”苏竹冲容城郡主笑笑,“在这儿稍等,是你的他们抢不走。”
出了门苏竹才开口解释:“带她走不是长久之计,况且她只是想待在家中有什么错。”
青葙担忧更多:“如此便是同长延伯一众撕破脸。”
苏竹:“青葙你记住,权谋要用在聪明人身上,乌合之众讲什么道理,怎么看我们都占理。”
青葙:“姐姐是想直接杀进去?”
她们原先的计划只是破坏诗会,趁乱带走容城郡主。只是情况比料想的糟糕,不知是被容城郡主的话触动了她,还是那场景确实冲击人心,总归是情绪占了上头,理智也屈从于感性。
“进去之后就不需要顾及了,留一口气让他们上公堂就行。”苏竹将手中的长剑递给青葙,抽了腰间别的短刀。
青葙没触到剑身把剑往回推,“只拿短刀避免不了近战,姐姐用顺手了不必管我。”
“武器再抢一把就好,虽然说对面是一群草包,还是要当心,阴暗的小人打不过就会偷袭了。”
“那里头没几个真心的,孤立无援的困兽之斗罢了。”
“你们要去打跑坏人吗?”容城郡主从窗户探头,“这个给你们。”
苏竹低头见自己手里是件黑绸缎,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青葙:“要这个是作甚?”
容城郡主跺了跺脚,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笨啊,被他们看到了你是谁他们会报复的!”
“多谢郡主提醒,苏竹将手里的布割开,塞给青葙:“把脸蒙上。”
“好。”青葙乖巧低头,由着苏竹摆弄。
“嘻嘻嘻,祝你好运……”容城郡主忽地发笑,转身雀跃的奔向那双纸人,一边哼唱着不知名的腔调。
唱曲声回荡在黑暗中,凄凉的氛围莫名被划破,那也许是温暖的词句,听得不太真切,却给人温馨的感觉。
看不到她回头,苏竹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她起身探了探门外丫鬟的鼻息,又伸手把脉,眉头紧锁,“不是睡着了,是被药晕了。”
青葙回头去看黑洞洞的室内,却没有那个穿着白色寝衣的身影,“姐姐,容城郡主是……病了嘛?”
苏竹沉吟片刻,想到了纸人脸上以青丝为线缝制的眼睛,放轻了声音:“真真假假,或许是最好的伪装。”
……
前院,卢玉临被安在离钟行很近的位置,抬头便能看见对方探究的视线。
卢玉临从容地应对来往人的试探和讨好,红光满面,酒一杯杯下肚,却越发坐立不安,频频回头。
“今晚我们有一位新朋友前来,卢公子初到京城,我与公子十分投缘,诸位兄弟平日多照拂下我这位弟弟。”钟行的话给足了卢玉临场脸面,锐利的眼神却直直地扎在他身上。
周围人起哄,接连举杯,卢玉临急急起身回敬。
“卢公子今日带来的有新鲜的玩法,酒到正酣时,是需要些有趣的助兴。”
“卢公子可准备好了?”
“这……”卢玉临被架在火上烤,投去的求助目光却只收到了冰冷的凝视。
有急着溜须拍马的人,活跃气氛,“钟兄就是面子大,郡主又如何,府里大小事还不是要听钟兄的。”
“钟兄的诗会实在是妙极了,每每都有新花样,令我等佩服。”
“这一杯我敬钟兄。”
钟行很享受奉承,却装的云淡风轻,抿了一口酒,语气十分平静:“不足为奇。”
“卢公子还没准备好吗?别让诸位等急了。”这一句俨然是带上了几分不耐烦。
卢玉临心比天高,不愿同那些低品级的官员之子来往,一来便盯上权贵,尤其是世家子弟。钟行是他几经周转才搭上的人脉,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如履薄冰,砸了不少钱赔了不少笑,今日对方再怎么刺激羞辱他都得忍着,让钟行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