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洛昭然和安微澜赶到时,十七已经奄奄一息了,堂屋中腥臭味的来源就是那个酒坛子。
十七好像正在经受什么烈火灼烧一样,两颊凹陷,印堂发黑,唇瓣显紫,两只手拼命的敲击着坛身。
她听见了有脚步声来,奋力抬头去看,见到是洛昭然她们后,立即喊道:“两位主子!千万......别进来!”
她们只能停留在堂屋的门槛之外,洛昭然的手紧紧抓住安微澜的手臂,急问:“十七,你怎么了?”
“是......是毒水没有换。”
安微澜明白了,“是坛子里装的那些水吗?那些是需要定期更换的?”
“对,对的......父亲说,这毒水是让我们活着的源头,如若不换,毒水就会腐蚀我们的身体,直至死亡。”
“那哪里有这些毒水?!”
“只有父亲有,如果我们被主子买走,父......父亲每隔一个月也会派人过来更换毒水......”
十七即便已经痛不欲生,却还是尽全力的回答完安微澜的话。
见她如此,安微澜急得眼眶都红了,其中蓄满了泪水,她反手抓住洛昭然的手,“那为什么那个人不......”
“微澜,仔细看看,这是哪里,买她的人又是谁,谁敢来?”
闻言,安微澜的手十分无力的滑了下去,整个人呆愣在原地,所以,是她们,间接性的杀了十七。
这便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十七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她只知道面前的这两个人,是她为数不多的记忆之中愿意待她好的人。
她的脸上、手上都开始遍布黑线,她甜甜的笑了起来,就像是冬日暖阳一般,“昭然姐姐,微澜姐姐......我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十七这个名字也是父亲随口起的,你们......你们能不能给我一个属于自己的姓名?”
十七听进去了洛昭然与她说的话,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用喊她们主子,不用自称奴婢,不用委屈讨好。
所以,她喊了她们姐姐,自称为我,想向她们要一个新名字。
洛昭然听着,倏的将头转向一边,紧紧咬住下唇,逼着自己不能落泪,可视线却在一刹之间,模糊了眼中世界。
她们扶持着对方,一道跨过了门框,在十七的面前跪坐下来,目光与她平视。
“微澜,取你之姓,冠我之名,予她新生。”洛昭然如此说道。
安微澜早已泪如雨下,她言语哽咽,无穷无尽的苦涩在口腔之中无限蔓延。
“就叫安然,好不好?愿你来世,一生安然,一世无恙。”
“安然......安然......”
十七不断的呢喃着这个名字,忽地,灿烂的笑容洋溢在了她的脸上,同时,黑线急剧攀升,布满整张面容。
“我是,安然......”
这是十七,不,是安然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也是留给重获新生的自己的第一句话。
同样,也是洛云给她们的警告与挑衅。
......
......
隆冬,腊月二十九,新年将至。
洛昭然等人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布了一盘庞大的棋局,其中棋子上至昌平帝,下至贫民百姓,都在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