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天空飘满了云彩,第五天天气凉快了很多。时间还早,刚过晌午,宋正就要割完麦子。五亩麦子,用联合收割机,最多一个小时,可他用了五天时间。可他坚持下来了,非常有成就感地站在了地头,看着前来围观的人们。
围观者是向阳集团中层以上干部,黄小伟、王宝奇、吉庆、吉祥、二蛋,等等。这是春来的意思,并让助理发了通知。大家带着好奇,赶过来,像欣赏一场马戏,看着爷俩。
春来也刚好割完那八亩麦子。说实话,他也是强忍着,几乎用尽最后力气。黄小伟似乎明白春来用意,没有说什么。王宝奇、吉庆、吉祥挤眉弄眼,调侃春来:“董事长,麦子割完了,剩下的活是不是该打麦子了?”
“说的是,就用脱粒机,不过,这些活就交给你们了。”春来笑嘻嘻地说。
“啥?哥啊,干脆我开拖拉机轧麦子得了。”吉庆差点气歪了嘴。
“这个主意不错。”春来笑着说道:“给你留三亩麦子,赶紧去收拾石碾子,别耽误后面收麦子。”
“真的?”吉庆张大了嘴。
“真的。”春来收起笑容,露出严肃:“现在生活好了,可我们好像忘记了是谁。现在集团除了小伟之外,大多数中层以上领导干部都是农民出身,可大家好像已经忘了,现在咱们就重新找回记忆。”
黄小伟补充说:“就是让大家不忘初心,享受现在幸福的同时,继续努力。既然董事长都亲自割麦子了,明天我也过来,和大家一起打麦子。”
宋正听得目瞪口呆,不知道春来和黄小伟一唱一和的,想要表达什么。
春来看着宋正,依然严肃:“跟我回家,该说说咱爷俩的事了。”
还有什么可说的,宋正已想好,明天就离开,而且没事也不再回来。现在他已不太厌烦宋王阁,但他心里还是想着出去闯荡。
当然,在走之前,他会问春来,为什么要折磨他三年。这三年,他过的很是辛苦,还硬生生握着镰刀割了五亩麦子。
对,是要问仔细,为什么要让他割五亩麦子,还要让王宝奇、吉庆、吉祥去修脱粒机打麦子,这不是疯了吗?
回到家里,洗过澡,两人坐在了饭桌上。今天的菜颇为丰盛,鸡鱼蔬菜,摆满小方桌。看来老娘也猜得出自己要走了,所以才安排的如此丰盛。
没有啤酒,春来拿出两瓶白酒,还说什么,白酒才是男人喝的,啤酒真是没劲。
随你吧,最后的晚餐,都听你的,宋正笑着,给春来倒满了酒:“老爹,你也真是的,折腾你我就完了,为什么还要折腾其他人呢?”
“都该折腾折腾了,居然都在嫌弃村子,好日子才过几天呢?”春来说着,举起了酒杯:“主要还是我自己,得知道我是谁,不然,容易犯错误。”
“您都多大年龄了,还会犯错误?”宋正笑着摇摇头。
“臭小子,错误有很多种,但只要记住自己是干啥的,就能有免疫力。”春来笑呵呵地说道:“以后你不管干了多大事业,都要经常问问自己,我是谁,我是干什么的。”
“所以你就把自己定义为农民?”宋正问。
“就是农民啊,户口也在村里。”春来很认真地说。
春来就是这么低调,曾几何时,因为他的低调,让宋正很看不上向阳集团,觉得卖饲料卖面粉,都是低端产品,成不了气候,也让他觉得春来就稀松平常,没啥了不起。现在他明白了,春来的低调是真低调,刻在骨子里,而他已经创造了奇迹。
这又能怎样呢?他不是亲爹,也就说,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富二代”,他不会继承家产,更不会继承集团。这都人家春来自己打拼下来的,自己也顶多继承老娘那点遗产,罢罢,能伸手帮着还贷款,就已难能可贵,还要什么自行车呢,以后的路就自己闯去吧。
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心里竟然没有了定点委屈。他端起酒杯,敬春来:“谢谢你老爹。”
“谢我?”春来笑呵呵地看着他。
宋正脸上露出了虔诚:“首先,谢谢你替我还了一千万贷款,哦,还有两百万利息。其次,谢谢你这三年时间,让我知道了,人还是要脚踏实地,不要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我干了,您随意。”
春来笑了:“你真这么想的?”
宋正点点头:“是的,之前我非常恨你。”
春来却忽地收起笑容,扭头看着小翠:“我怀疑你提前泄密了。”
小翠赶紧摆手:“没有,真没有。”